“是姨娘的落儿,真的是姨娘的落儿……咳咳咳!!”
齐氏一激动又开始咳嗽起来,这一咳嗽立马引发她头上的伤口,刚刚换好的白布瞬间被染得殷红。碧落惊慌地扶住齐氏,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可以舒服些。
“姨娘,你好点没?”
碧落哽咽地问,齐氏这种剧烈的不休不止的咳嗽像是要把五脏都咳出来,而实际上从齐氏嘴里咳出的全是血,大块大块的血。
“落儿……”齐氏咳嗽过后,脸色更惨白了。
“姨娘,落儿在这,落儿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姨娘,你看落儿,落儿成了皇上的妃子。姨娘一直期盼的事,落儿做到了!姨娘,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碧落蹲在床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齐氏刚刚咳血喷溅的地方,紧握着齐氏的手。
“姨娘知道我的落儿一定可以……”
齐氏满意地笑了,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交到碧落手上道:“落儿,姨娘怕是不行了……”
“不!落儿不许姨娘说这种丧气话!姨娘你安心养着,落儿会请宫里最好的御医来给姨娘治病,让皇上给姨娘用这世上最好的药!姨娘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落儿是姨娘的好女儿啊……”
齐氏说着也哭了起来,“可是姨娘却不是一个好姨娘……咳咳咳!!”
“姨娘,别说了!别说了姨娘!”
“不,落儿听姨娘把话说完……”
齐氏强压下咳嗽,让碧落靠近自己后告诉了她一个秘密,“落儿,其实,你不是将军的亲生女儿……你的爹,是,夏侯大人……姨娘逼你入宫,就是为了让你为父报仇,杀了皇帝……落儿,你会做到的,是吗?”
见碧落半天没有任何反应,齐氏着急地侧过身子握住碧落的手央求她道:“落儿不会让姨娘失望的对吗?答应姨娘,一定要手刃皇帝,为父报仇……咳咳咳咳咳!!”
齐氏的剧烈咳嗽让一度失神的碧落终于缓过神来,她被齐氏说的身世秘密彻底搅乱了。
“落儿的爹怎么会是夏侯大人?夏侯大人一生只娶了夏侯夫人一个女人?他怎么会是落儿的爹?他怎么会背叛夏侯夫人?!姨娘,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碧落的情绪非常激动,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世竟然是这样?!她前世最敬重的爹竟然在外面有个女儿?!!这让碧落如何面对?!!!
“这件事说来话长啊……”
齐氏告诉碧落,她和夏侯大人本就是同乡,准确的说两家曾是近邻,后来齐家惨遭变故,齐氏被迫放逐边塞沦入青楼,齐氏便和夏侯大人失去了联系。
在町城的齐氏,机缘巧合地救了当时身受重伤的秦老爷,并将自己的清白身子交给了对方,本想着秦老爷能带自己离开火坑,没想到秦老爷却一去不返。
秦老爷当年离开时曾许诺齐氏,回京后便立马来为她赎身,结果齐氏苦等两月都未有人来。而这时,齐氏所在的青楼里来了两个神秘的客人,齐氏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客人是夏侯大人,于是齐氏便接下了这单生意。
夏侯大人当时身中情花毒,整个人混沌不清。带夏侯大人来的人应该是他的侍卫,侍卫带夏侯大人到青楼是为了找位青楼女子为夏侯大人解毒。
齐氏没想到,一晚的同床共眠就让自己怀上了碧落,而那钱袋就是当时侍卫留下用来装银子的,上面还绣着“夏阮”两字。
一年后,秦老爷终于来町城找齐氏,齐氏谎称那是秦老爷的孩子,将原本五月出生的碧落说成三月出生,让秦老爷为自己赎了身,并带着碧落回到了秦府。
齐氏一直都没有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就算上一次碧落来问她,她都保守着这个秘密。现在碧落成了妃子,齐氏认为时机成熟了,所以才将碧落真正的身世告诉她,并央求碧落为夏侯大人报仇,杀了赐死夏侯大人的皇帝。
碧落认识“夏阮”这两个字,这是她前世的娘亲夏侯夫人阮雨蝶最喜欢用的标记,将夏侯大人和自己的名字组合在一起,然后绣在夏侯大人的衣服上,钱袋上,荷包上。按照娘亲的说法,这就是一种标记,一种专属与娘亲的标记。
如果齐氏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夏侯大人和齐氏一夜**的时间,应该就是夏侯夫人去世前一年,那一年的夏婉宁应该才四岁……
身世真相让碧落心中一直坚信的某种东西瞬间坍塌了!
她一直坚信自己前世的爹夏侯大人是个从一而终的好男人,好父亲;认为夏侯大人一生只有一个女人,也只爱一个女人……可现在呢?她重生后的这具身体的姨娘就曾和夏侯大人有过一夜情,她要如何接受这一点?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不!他不是我爹!他是夏婉宁的爹,只是夏婉宁一个人的爹!”
碧落否认着,她的不承认让齐氏误会是碧落不能原谅夏侯大人从未对碧落尽过爹的责任,于是齐氏为夏侯大人解释说:“落儿不要这样,夏侯大人当时是昏迷的,他根本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你的存在。姨娘本想将这个秘密一直带到坟墓里的,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落儿必须要为夏侯大人报仇啊!”
“不——!!我不是他的女儿!”
碧落激动地站起来后退很远,“夏侯大人一生只有夏侯夫人一个女人,他不可能背叛夏侯夫人!也不能背叛夏侯夫人!!”
说完后,情绪失控的碧落便转过身去,捂住嘴巴大哭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齐氏着急地想起身继续劝说碧落,结果一下子从床上滚下去。
“姨娘——!!”碧落听见动静后忙跑回去,扶起奄奄一息的齐氏将她搂在怀里。
齐氏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她不再咳嗽出声,可胸口却剧烈地一下下起伏,大量的血从她的嘴里汩汩地涌出来,她握住碧落的手将几颗白芥子放在碧落的手中,又最后一次恳求道:“落儿,答应姨娘……”
“姨娘……”碧落此刻已经哽咽到无法言语。
“答应姨娘……”
就在碧落痛苦地点头答应齐氏时,齐氏也缓缓地阖上双眼,她的手无力地从碧落的掌心滑落下去……
“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