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青光一起起来的还有小胖子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的嚎叫,将远处一队南归的鸿雁吓的阵型大乱,四散狂飞。
或许是林子月根本就没想到什么方不方便的事情,总之,她驭器时带着的是叶易安。
虽然叶易安早就是修行者,但因为修为始终没到灵丹境界,不能控驭法器,所以这次飞行还是他的第一次。
身子周围自有法器放出的防护,既无狂风拂面之苦,安全上也有保障。最初不可避免的心慌过后,叶易安举目四望,看到的一切直让他心神俱醉。
天空如此明净而空阔,朵朵云气异状纷呈,脚下数百里青山起伏绵绵,或为云气遮挡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山间溪流汇集成河、奔流入江,大江茫茫一去不回,似是流到了天地之外。
江山如画,面对如此雄浑壮阔的天地,叶易安先是沉醉,继而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随后又勃然生发出一股难以遏制的野望。
纵然人生坎坷,命运多舛,虽九死也难绝我修行之心,我要修行,我要更高的境界,不为金丹证道,只为终有一日能飞的更高,高到三十三天之上看一看天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样子;只为终有一日能飞的更远,远到大地的边界看一看边界外又是什么模样。
天上地下,任我随性遨游。万方世界,尽我踏遍山川,人生快意至此,夫复何求!
携人同行最耗丹力,所以尽管凤歌山到襄州的距离在修行者的眼中并不算太远,但依林子星与林子月此时的修行境界还是少不得要在中间停下来歇一歇。
落地之后,叶易安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小胖子却紧紧黏住了林子星,“你没事的时候带我飞一回要多少钱?不要钱别的也行啊,尽管说,我爹是别驾”
林子星是老好人,碰上小胖子这样的活宝他真是连招架之功都没有,直被缠的哭笑不得,草草休息了一下就急着动身,要走时不由分说便将叶易安扯到了自己身边。
小胖子还想黏糊,但吃林子星冷眼一瞥,顿时规规矩矩不敢再说半句废话。
距离襄州越近,林子星就招呼着林子月飞的越低,最后几乎是压着山头树梢掠过,饶是如此,还是在距离襄州城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中停了下来。
送完了人林子星便要转回凤歌山坐镇,临走前他反反复复交代林子月的就只有一件事——无论如何,千万千万不要在襄州城内驱动丹力,动用术法,这种行径跟找死几乎没什么区别。
想想林子月的性格,叶易安对林子星这番看似啰嗦的嘱咐深以为然。
本朝尊春秋时老子李耳为皇室先祖,加封其为“太上玄元大圣皇帝”,崇道之风远迈前代。早在国朝初年便有圣谕,诏天下各州县建造道观供奉其时封号还是“太上玄元皇帝”的老子。在天子及朝廷的强力推动下,一时间敕修道观四面开花,覆盖了国朝三百六十州,两千多个县治。
在普通百姓看来,本州本县的敕建道观只是个上香拜神的所在,但漫天下的修行者却都知道它远远不是那么简单。这些敕建道观里面都存有一面由皇城将作监督造,经总领天下道门的大道正亲自降法过的独特法器——丹元镜。
丹元镜的来头虽大,但其功效却只有一样,便是用于对丹力的监测。简而言之,举凡天下修行之人,不管你修的是内丹道还是外丹道,又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法门,只要在任意一个州县的城池内驱动了丹力,动用了术法,就必然会被丹元镜给感应锁定,并会在附属的丹元盘上实时显现出施术者的具体方位。
这就是所谓的“标记”了,一经标记,下一步便会有各敕建道观中的神通道士按图索骥前来追捕。若这施法者本就是有朝廷颁发度牒,并被辑录在册的正规道士,还可勉强逃过一劫。但若施法者乃是山野散修,那麻烦可就大了。轻则先碎丹穴再入黑狱;重则直接交予地方官府,以幻术方士邪法害人蛊惑人心的罪名当街烧死示众。
方今的修行界中,道门占据着无可置疑的强势地位。但经历过几次不成功的围剿之后,道门总算是无奈放弃了将整个修行界都置于自己掌握的狂想。正统道门与非道门出身的修行者之间保持了一种平和的局面,尤其是近两代的大道正都未曾再生什么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