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日子,透着古怪。
是的,是古怪。说不好吧,在这京城里,便是再有权势的人,也不会轻易去欺辱这一家子。不论男女老少,哪怕是里面的奴才。只要不是自己上赶子作死,就不会有人难为他们半分
。
但要说好,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在这京城里,没有任何人,会对苏家,伸出援助之手。
苏家唯一的顶梁柱苏佑良不在了,剩下的女人,实在也让人尊敬不到哪里去。除了苏夫人,其他人的出身,实在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苏夫人么,她到是前右相家出来的。但前佑相家,因为二皇子的母族,如今也是如履薄冰,偶尔暗暗贴补她些钱财,便已是极限。
偏苏家在后来,连接送庶女进宫。这事一出,便是原右相府,也离她远远的了。送人的事是谁的主意不论,这是苏家做出来的。这分明就是墙头草,是为利是图。
于是,整个苏家,被彻底孤立了,被无视了。
身处如此繁华的都城,却好似处于深山野林里一般。谁也不跟他们来往,看到当没看到,连招呼都没人跟他们打。
再说自己内部,她们自己知道自家事。苏家的日子,其实相当不好过。
过日子,那就是柴米油盐,样样都要钱。
苏家的底子本就薄,多都是靠着苏夫人贴补过活。苏夫人宅斗厉害,可经商也只是像旁人一样,靠着下面管事的忠心。
苏佑良还在时,那是如日中天,下面的人,也不敢得罪弄鬼。但遇到这样的环境,苏家又是这样的情况,管事又能有多忠心?
于是乎,收入越来越少,惭惭便捉襟见肘起来。到最后,更是毫无收入,只落得个坐吃山空。也亏得苏佑良临了,还留了个男丁,让苏家一众女眷多少有点指望。苏家上上下下似乎都打定主意,好好将这个孩子养大,再将苏家给撑起来。可偏偏,七景回来了
。这让苏老太太那颗死寂的心又活动起来。
这婆媳是天生的仇人,哪怕儿子都没有了,都非要争上一争。靠着七景,苏老太太把两个孙女弄了回来。靠着七景,苏老太太再一次出现在众家夫人的宴席上。靠着七景,苏家的两个庶女,终于又找到了人家,不管是高低,终
于有人家要了。
苏老太太没看清,七景给苏家带来很多东西,却没给苏家一点实惠。
苏夫人看清了,冷眼旁观之余,也只能将这些闷亏吃下。庶女回来,再嫁……她得养着,得准备嫁妆。老太太要出去应酬,她也得准备各种东西。不为旁的,就为了被抱到她膝下养着的儿子。那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为了他
,有些东西,她只能咬牙认了。
现在,她只希望,宫里的娘娘对她的恨意能在这一次次的磋磨中消散,等到将来,儿子大了,不会再被打压。
所以,当宫里的旨意下来时,她只是麻木的怔了怔,便应了下来。
知道了。
也只是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那个女儿过的不好。可再不好,她也没有心力去帮衬了。苏七景从来都是个心狠的,落她手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如今婉婉那里,就是个无底洞,她帮衬不了。反正苏七景为了替她生母出气,也不会让婉婉轻易就死了,死了还怎么出气?
“知道了?”七景听着下面的人回报,只抬了下眼皮,笑了笑:“把话一字不漏的告诉苏婉婉吧。”
想起当初她初进苏家时,苏婉婉的骄傲和自信,再看看她现在的模样,七景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报仇么?她不是苏佑良的女儿。苏家跟她压根没什么关系,这仇,她报得是名不正言不顺。
最主要的是,苏家的人,包括苏婉婉在内,都根本不值得她重视。
蝼蚁而已。
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若是乐辰,肯定是手一挥:“看不顺眼就灭了,要是不解气,就让人磋磨一下。是死是生,是死不如生,生不如死……端看你想要什么样的。”
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哪里值得她这么费心。
“以后苏家的事情,不必再回报了。”
“是。”
“什么不必再回报了?”乐辰将披风脱下,丢给等在门边的内侍。到她身边,顺手就将她腰给搂了。
屋里侍候的人,立刻一起悄悄的退走。
“苏家的事,觉得没意思了。”七景摸了摸他的手,比她的手还冷。用力搓了搓,才道:“细算起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乐辰高兴了:“那就不理了。还有后宫里的那些,特别闹的,全都弄出宫去。要是看不过的,就弄死。还能忍受的,就留着条命……这宫里的女人,虽然旁的肯定不行
,但这绣个花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七景失笑,还真是跟她想的一样。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又是一年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