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曾恬的话,孟引璋颇有感慨,这不就是当年的自己和聂绍琛吗?
她本来不是八卦的人,现在也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曾恬是外向的性格,有些事忍了很久瞒了很久,现在有机会说出来,不用孟引璋问她也想一吐为快,“我爸爸是他大学的老师,去年他到我家来看我爸,我们就那么认识了。”
“那,你爸爸同意你们交往么?”
“不同意!”曾恬苦着脸,“唐卓这人,哎,以前花边新闻太多了!当天他走了,我妈直夸他这好那好的,我爸就说,他能力是有,人也还算不错,交朋友很好,有这么个老板也不错,但就是不适合当丈夫。我当时没多想,后来才知道,那时候我爸就开始对我旁敲侧击了,生怕我看上他。结果后来……”曾恬叹了口气,后来也不用她再说,结果还真看上了。
孟引璋又问:“现在你爸爸知道在交往么?”
“知道。”
“他怎么说?”
“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说他教出来的学生没良心,连老师的女儿都不放过!”
孟引璋听了就想笑,“那你们怎么办?”
曾恬倒是想得开,长吁了一口气,说:“唐卓说了他会解决,那就让他去呗。反正他是男人,这种事不就该他挡在前头么?我才不操那个心。他要是连这个都解决不好,那我要他还有什么用?到时候我也不用纠结了,直接踹了他完事儿。”
孟引璋看得出来,曾恬对唐卓,有种理直气壮的依赖。
她好像从来没有对聂绍琛这样过。
小的时候日子过得艰难,她和妈妈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哪怕是经济上能够自给自足,也还有好多地方少不得亲戚们帮忙。
帮了人的人,自然而然有种优越感,而受了别人恩惠的人,在恩人面也必然是低人一等。
那时候孟引璋总有种感觉,她跟着妈妈到别的亲人家里去玩,就好像是臣民朝拜天子,处处小心翼翼;而人家来她家里做客,就好像是领导莅临检查,她还是要事事谨小慎微。
如此,她怕了受人恩惠。
因为哪怕将来有了能力涌泉相报,在这人面前也永远抬不起头来。
后来,孟引璋的性子开始越来越独,上了大学,连和妈妈要学费都难以启齿。那是她最亲的人,她都无法心安理得花她的钱。
孟引璋自己也知道,她这样的性子其实很不讨喜,她也努力去克服过,但是童年的阴影一旦形成,很多时候那片阴云就是要笼罩一生的。
她改不了。
和聂绍琛在一起之后,她虽然那样爱他,但是也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他什么帮助,或者理直气壮要求他为她做什么事情。
索取也是一种爱,她什么都不肯要,这让聂绍琛觉得她始终把自己当外人。
为了这个,他们也争吵过,但是终究还是无果。那时候她嘴上没说,但是心里也埋怨过,为什么聂绍琛不能理解她?既然爱她,不就该成全她的骄傲么?
现在听到曾恬这样说,孟引璋才惊觉也许当初真的是自己不够好。她只顾着自己变态的自尊心,忘了男人也需要被依赖被信任的感觉。
中国人从前不讲“情爱”,从古到今传下来的那个词叫“恩爱”。
所谓恩爱,就是要彼此有恩,彼此给予,这样才能越缠越紧,爱意才能越来越深。
自己的婚姻走了这么多年的弯路,反而是一个初涉情场的小姑娘给她提了醒,孟引璋一笑,聊作自嘲,自言自语一样说:“你说得对,有些事……是该交给男人去做。”
“哎,不说我了。”曾恬吸了一口橙汁,身子向前一伏,凑近了问她,“孟姐,昨天我听唐卓说,你和信诚的聂总是一对儿啊?”
孟引璋听她这样问,倒没怎么诧异。既然曾恬认识唐卓,那她和聂绍琛的关系肯定也会曝光。她点点头,大方承认:“他是我前夫。”
曾恬昨天就听唐卓说过,现在当面问起孟引璋:“那你们现在是打算复婚吗?”
“这个……看看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