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遭到西代轻骑的打击之后,严奉川在最快时间内恢复了镇定。他在中军的护拥之中看着满场人仰马翻,同时也看见自己的合围态势逐渐形成。
锋矢阵的缺点向来都在末端,这就如同一根箭羽——箭头永远是伤人的,但箭杆却能够任由人们握在手上,甚至轻轻用力便可压断,更不用提箭尾那脆弱的白羽。严奉川平淡地等候着韩枫带着轻骑越杀越近,等候着他们泥足深陷。到时他就会向善治箭伤的大夫那样,把箭杆一刀两段,再慢慢从后边扯出箭头,纵然那会让自己掉一大块肉。
步兵在一轮又一轮的杀戮之中也逐渐回过了味,他们摆的原本是方圆阵,外层是大方阵,内里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圆阵。每个圆阵都由十个人组成,其中有人用刀,有人用钩,有人用锤。武器虽然是拼凑出来的,但在默契的配合下,仍然达到了它们应有的目的——杀人。
一个个圆阵团团转开,犹如一个个人肉绞盘,将西代的骑兵一个个从马背上生拉硬拽进到阵中,然后一个个消灭。不时有人们濒临死亡的吼叫声传出,韩枫微微回头,他身旁已经少有人接近,那些步兵都知道他不是好惹的,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后呈三角状跟着的十几个人只剩了一半,再往后的人……隔着厚厚的人墙,他已经看不清了。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作伪之态的败象,相信严奉川不会起疑心。还剩下七八百人跟随着他,等杀出重围的时候,恐怕只有一半不到……对于杀出重围这件事情韩枫并不担心,他只是为身后这些大好男儿的牺牲感到惋惜。
这些人,也许并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死的。
“跟着朕走!”韩枫忽地高举起紫金长刀,猛吼了一声。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随着高声应和——这些年轻人并不知道为何而来,也不知为何而走,只知听从吩咐,便无怨无悔。
这声高呼让本已有些颓然的西代骑兵士气重新振奋了起来,所有活着的人都看到了象征帝皇的那把紫金长刀,韩枫冲在最前,一路杀敌且无恙,这个消息让西代军士齐声欢呼,紧随在他身后,向东北方而去。
战阵的东北方,自然便是分水岭的东南角。枯黄的沙砾和已经被风化得跟石头没什么两样的木根。这里并没有生命的痕迹,甚至可以说,今日冲来的这一群士兵,是这个山谷数百年来第一次迎来如此多的生命。
在它已经吞噬掉无数生命后,山谷再一次张开了大嘴,等待着封口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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