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随手摘下来,搁在手边的咖啡杯旁,哭笑不得:“方景,我真有急事求你……”
便将有人绑架白云展,却误绑了华成英的事情,告诉李方景,又道:“你能不能再次帮我联系下季龙头,他们海盐帮势力庞大,很多角落可能军警都找不到,却瞒不过他们……我自然不会叫季龙头吃亏的。”
“那我呢?”他不以为意,并没有因为绑架而慌张,依旧委屈般望着她,“我每每跑腿,有什么报酬?”
画楼才觉得他有些异样,好似心情极度不好,才故意跟她逗趣。
想到这些,才觉得他的眸子里有丝晦涩。
她微微一顿,轻声问:“方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不对劲……”
李方景那玩世不恭的神色才微敛,吃惊瞧着她,继而苦笑更加明显:“我掩饰的功力越来越差了还是你太聪明了?”
画楼凝眸望着他。
他垂下眼帘,默默搅动咖啡。
整个场面沉寂下来,咖啡馆里响起悠长钢琴声。画楼品着咖啡,打量李方景的神态。
他搅动咖啡的手,动作越来越慢。
最终,听到他轻轻一笑:“我爹妈和四姐五姐昨晚的船票,离开了俞州……”
画楼不解,却有些担心,他虽然在笑,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时,他才扬眉,无所谓地耸耸肩,轻轻端了咖啡抿着:“父亲觉得我投靠白云归,是自甘堕落,还说张总统是窃国贼,盗取曹督军的大权。白云归是帮凶,便是乱臣贼子。我大哥、二哥都是曹督军的人,父亲看好曹督军。政见不合,父子割席断情,他们举家北上,投靠曹督军去了。”
画楼怔住,这年关……
平日里也算灵巧的嘴,此刻却吐不出一句安慰话。
张总统画楼没有听说过,历史上的曹督军却是个草莽短视的响马。他不过是出身富户,军饷充足,身边谋士无数,拉拢人心颇有一手。
后来抗日战争爆发,曹督军就成了华北一带的最大汉奸。
这样的人,往往口吐莲花,巧舌如簧,最不可信。画楼心想,过几年赶紧劝李方景跟父兄求和,趁着曹督军叛变之前,将李家众人接回来。免得李家被曹督军带累,留下骂名。
不过此刻,她真是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最终却问了句:“那你爹留钱给你使没有?你又爱玩,短了钱可不行,要不要我从白督军的小金库里,借点钱给你?”
李方景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不知道为何,便鬼使神差被她瞧出端倪,亦不知道为何跟她坦露心迹,说完之后,便又非常后悔,真怕她说出安慰的话,令他更加不堪。
却听到她这边调侃。
李方景心中佩服画楼的急智,亦感激她对他尊严的维护,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心头阴霾亦散去五六分,不免昂首,故作骄傲道:“你知道我这个东南六省官银总号总经理,月薪水多少?”
“两百?”画楼问。她一向对经济不感兴趣,对钱财更加不敏感,直到最近接手了白云归的库房,才跟易副官调查了下市场购买力与工资收入。
银行职员算是白领,月薪三十块;银行经理算是高级白领,月薪八十块;银行总经理,大约算是金领,月薪一百五。
在租界买一栋最好的花园洋房,大约两百块。
所以,两百块有很高的购买力。
谁料李方景不屑道:“你是小瞧我还是小瞧白督军?东南财务大总管,才两百块月薪?告诉你,我月薪一千块钱!”
画楼吸了一口气,真是最高级的金领了。
“嗯,有钱人,今天的咖啡你付钱!”画楼奉承道。
“嗯,今日的咖啡,本少付钱!”李方景很痞气很纨绔的说。
被她这样一闹,李方景心情好了不少,谁不要为了理想付出代价?总有一日,父亲会看得出他的苦心。
两人喝了咖啡,吃了点蛋糕,便直接去找季龙头。
画楼把华成英的照片、那辆汽车牌号和外形特殊、白云展那件大衣相仿的大衣照片,交给季凌龙,道:“时间紧得很,三天后便是交赎金。我是信不过军法处吃官粮的稽查官,所以恳求季龙头帮忙打听。我知道在俞州一带,没有事情能瞒得了季龙头。”
这话,奉承得季凌龙心花怒放,忙喊了自己的亲信进来,让他把东西给分下去,立马着手去找。
“夫人放心,最迟明日中午,一定有消息带回来……”绑架案季凌龙自己都经常干,也见过旁人干,简直对绑匪的心思了如指掌。依着他的猜想,估计今晚就有消息。
又怕事情有变,不敢说的太满,便说明日中午。
“照片里这人是谁,还请季龙头帮忙遮掩一下……”画楼又道。她亦担心季凌龙没有找到绑匪下落,反而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这话,便是叫他们查的时候隐蔽一些。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