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寒冷的,尤其是在远东的大地之上,虽然今年的冬天非常奇怪,雪一直没有下来过,但是天气的寒冷却保持了以往的同期水平,万里无云,皓月当空,天上的星星繁星似海,如同一块天鹅绒布上闪闪发光的宝石,耀烁着绽放出异样的光芒。
现在的萝北城外可以说是灯火通明,一堆堆,一处处整齐划一的篝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稠密,映照着整个萝北堡之前的场地就好似黑夜中的天堂似的耀眼夺目。在空地之中,用数十辆马车堆砌起来的一架高台耸立其中,高台的之上如同白昼一般,在台的中央前部,有一个人手中举着一个铁制的喇叭筒,正在挥动手臂情绪激动昂扬的说些什么,他的头上有用红绸缎缀上白纸,写的是乌拉部诉苦大会七个硕大的黑字,在台下坐着一片片按照百人区域划分,坐好的乌拉部普通士卒,在这些人的外围布满了各种严密的岗哨,五百全副武装的青年军士卒保持着严整的军姿,警惕的监视着场中的一举一动,而两百刚刚加入新附军的乌拉伪军们则是在场地里面来回走动着,负责维护全场的治安秩序的完整性。[..]
龙天羽刚刚吃晚饭,同一班人手下的将领们悄然无声的走了过来,整个场地的布置和一些具体事务的程序与进行的步骤根本不需要他操心,那都是政治部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模板样式,现在的他只是观察效果的,看看母亲推荐的这个办法到底管不管用。话说,以前青年军也不是没有用过这种方式,但哪毕竟是小批量的试验,攻破一个、两个寨子最多只有几十人参加,但效果还是不错的。上次攻打努尔哈赤的营寨,因为考虑到有李成梁的现实压力,还有建州女真势力并没有一次性拔起,用这种忆苦思甜的方式,有可能造成建州地区旧式女真贵族的反弹和敌视,所以他最终并没有采取这个方案。但今天的形式和那个时候完全不同,在海西女真里面,乌拉部的有生力量完全被消灭,叶赫部已经成为笼中鸟儿,被沈有容部的明军围得是水泄不通,辉发部一贯骑墙,肯定是不敢轻举妄动,而哈达部这些年原本就被叶赫部打的和狗一样,没了过往霸主的那份精气神,这个时候在远东地区,谁还敢扎刺儿?什么?你说建州女真?呵呵,哪更是不可能了,尼堪外兰现在和努尔哈赤的几个叔父狗咬狗天天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虽然都是小摩擦,但是关系相当的恶化,他们还巴不得能够获得龙天羽的支持呢,对于建州女真之外的事务,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野望和想法。现在反而是龙天羽希望有人能够跳出来,打着反对自己的旗号成为下一个攻击的标靶,很可惜,他自己知道,这种事情现在是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了,在远东这块地域,没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跳出来当这只出头鸟儿的,所以,原本哪些可能触动一个阶层的政策,自己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拿出来使用,观察效果,吸取经验,不需要再去前怕狼,后怕虎的忌惮些什么反扑,什么敌视,可以随意在远东这片白纸之上绘画自己的篇章,探索一条成功的道路。
眼下这一千人的战、降俘诉苦大会,是建立在玛达的配合之上的。要知道,有了玛达这一批乌拉部伪军的配合,很容易就能够找出一部分身上背负着血仇,或是同某个乌拉贵族之间有着各种怨恨的人,他们被区分了出来,作为青年军拉拢融合的第一批主体。这些粗略筛选出苦大仇深的乌拉普通部民,有了他们的存在,将成为一根有利的杠杆,撬动整个乌拉部的部族文化的传统,进而摧毁旧有乌拉部的统治秩序。发动群众斗贵族,用这些乌拉普通士卒们的手,将乌拉部过去高高在上的,哪些精英贵族们从**、到精神一步步的抹去,削弱传统统治阶级对于乌拉部的统治力量,最终让乌拉部这个名称,祖先的符号成为过去,使这一千人之中的大多数人成为一个新青年城的居民,成为一个有新标准,新要求的新汉人,融合进远东地区龙天羽建立的特殊汉民族文化氛围之中,这才是他所需要达到的最终的目标。
一行人绕道走到后台,刚刚临近,就听到前面的高台之上,台上的政治训导部长高明大声用女真话疾呼道:“谁上来?谁先上来诉苦,立刻就能领到一份油花花的红烧肉和白乎乎的大馒头,谁来?”这吃肉的桥段自然也是政治部预先安排好的,说到这里就要从白天开始说起。在这之前,必须先看到,为什么今天白天龙天羽要当众将乌拉部的大王满泰和王弟布占泰处死,说透了,就是一种打破旧有统治阶级的手段,让众人看到过往尊敬如神的大王、海西女真的第一勇士,也会死,也要死,也能被处死,如此下去,旧有统治基础开始破裂,龙天羽和他的属下们,用新利益来填补旧有利益的得失,进而逐渐的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这个过程将会促进一大批新兴利益者的出现,这些新兴的利益者们,必然是要踩踏旧有利益者的头颅和鲜血,割裂旧有利益的分配制度为己所用,进而创造出新的利益制度和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