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不停端水进去,崔可茵低低的喊声时断时续。
佛堂临时搭好了,珍珠来请张老夫人过去。张老夫人刚起身,周恒也跟着站起来,悄无声息朝产房走去。
“皇上万万不可。”张老夫人背后像长了眼睛,缓缓转身,苦口婆心劝道:“妇人产子,都要经历一番辛苦。还请皇上耐心等待。”
现在崔可茵还在生产,杜娟正在里面助产,王仲方在屏风前听着里面的动静,偶尔指导一下。
周恒苦笑,道:“朕……想陪陪她。”
张老夫人摇了摇头,道:“您在这里陪她就好。”
当日生乐乐时,周恒要进产房,也被拦在外头。现在他身份更尊贵,张老夫人断然没有让他进去之理。
周恒担心崔可茵动了胎气,这一胎只怕产得艰难,坚持要在崔可茵身边陪伴。
两人无声僵持时,崔振翊来了。
“皇上,万万不可。”他也劝道:“产房不洁,男子哪能踏进产房?若传扬出去,皇上一片爱护娘娘之心,只会授了以柄。”
偏激顽固的朝臣们、崔振翊的政敌,可不会理解周恒对崔可茵的一片爱心,他们只会借此攻击崔可茵。
周恒明白他的意思,脸色阴沉,道:“难道朕会怕了他们?”
“皇上当然不怕。可是皇后乃女子,不得不惧人言。”崔振翊太了解周恒对崔可茵的感情了,崔可茵就是他的软肋。以崔可茵可能遭受到的攻击劝他,他一下子就接受了。
“既如此,朕与大伯父就在这里守着。”周恒让人抬了桌几茶具,和崔振翊坐在产房外等了起来。只是听到里头的声响,他一颗心早飘了进去。
内侍飞跑进来禀报:“皇上,沈大人带诸位大人去左顺门了。”
接到罢朝的口谕,朝臣们大多没有散去,有些老顽固更是义愤填膺,怒道:“从来没有听说为妇人产子而罢朝的皇帝。皇上如此宠爱崔氏,长此下去。国将不国了。”
他们一向喜欢夸大其词。语不惊人誓不休。要在平时,听的人大多付之一笑。可今天不同,很多人若有所思,面有忧色。
就在这时。沈渊站出来了。昨天在约好的地点没有等到清公公。也没有接到乐乐。他早猜到行动失败了。只是他不清楚清公公有没有供出他。昨晚他身穿朝服端坐了一夜,一直没有等到捉拿他下诏狱的人,想来清公公还是很讲义气的。
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死里逃生,还让他等来翻盘的机会,他如何会不紧紧抓住?
沈渊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如果不是周恒多此一举,让群臣愤愤不平,心生强烈的危机感,沈渊很难再煽动他们。可今天根本不用沈渊煽动,只要有人站出来挑头,便一呼百应。
一群朝臣浩浩荡荡去了左顺门,开始新一轮的静坐。
周恒脸色一片清冷,道:“把领头的人抓起来,每人赏二十廷杖,关进诏狱。”
崔振翊大惊,一撩袍袂,跪下道:“皇上此举,置娘娘于何地?置刚出世的小主子于何地?”
以硬碰硬,只会激起群臣更大的反弹。
周恒蹙眉改口道:“沈渊杖三十,其余人等驱散。再有闹事者,贬官流放岭南。”
这处罚不可谓不重。可警告跟直接下旨还是不同。崔振翊谢恩起身。
沈渊就这么当着同僚们的面,被脱下裤子,露出白生生的屁股,打了三十大板。沈渊能感觉到围观者们同情怜悯的目光,他们的潜台词不过是说:“他已经失了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