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尼卡萨一时气塞。他心想:‘怎么着?把我当缩头乌龟,一见鹰的影子就逃跑的鼹鼠了?别欺人太甚。再说,我也不是因为高兴,就答应和你们走的。还不是形势所迫。’
坦丝娇连忙安抚自己的手下和卡尼卡萨。
“我们当然要回来,但必须是我们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后。这就需要从根本上改变我们自己,让阿葛赅成为像帝国一样的紧密团体。帝国可以没有皇帝,他们的六摄政就能维持国家的运行。我们呢?我父亲穆斯达巴(musdaba)刚去世,尸骨未寒,我的两个兄长就开始闹分裂,互相对峙。努尔五世把他的儿子女儿们当狮子来养,让他们互相对立又相互协作。孰高孰低,已然明了。拉克夏,你刚才说图拉克王子油嘴滑舌的,不像是个有用的人。可是,假设你处于他的位置上,你能像他那样平心静气地与敌人的交流,获取情报吗?”
“您的意思?,他那都是装出来的?”拉克夏倒吸了口冷气。
坦丝娇无奈地说:“多少真的,多少假的,我也没看出来。不过他倒真得套了我不少话去。如果他是最年轻也最不被努尔五世看重的,那他的两个哥哥会是什么样的人物?与这样的人敌对,你们不该觉得胆战心惊吗?”
“这个”,拉克夏还有些不信。
“卡尼卡萨,他碰过你女儿了吗?”坦丝娇突然发问。卡尼卡萨本来也在琢磨坦丝娇的话,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哦!我逼问过克睿莎,她不承认。我本来还不信,找了族里的接生婆查她的身体,最后验证她的确还是个处女。传那样的消息,的确有些冤枉图拉克王子。”
“再想想!”坦丝娇提醒道:“如果他不是为了你女儿,又是为何与她交往了那么长时间?他会不会原本就是被皇帝派来,了解当地的民情,以及你们这些归顺者的动态的?”
卡尼卡萨一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
“那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现在正像猫捉老鼠般耍弄我们?”
拉克夏和另一个护卫也急了。“阿姆巴(amuba),你的安全最重要。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即刻就走为好。”
“别慌。”坦丝娇微微笑道:“之前一次和刚才的谈话里,图拉克王子也泄露了不少他自己的情况给我。首先,他的确喜欢漂亮女人,这是他这年纪的年轻人的通病。皇帝应该早有耳闻,所以这次才有些见怪不怪了罢。如今想来,幸亏我们找了这方面的理由,才算暂时瞒过了努尔五世。卡尼卡萨,委屈你和你女儿了。”
卡尼卡萨连忙说:“只要能不惊动皇帝,我们那点委屈不算什么。”
坦丝娇对此表示赞许。“其次呢!图拉克王子虽然精明,但毕竟年少缺乏经验。他这次来加尔德兹,似乎没安排什么后路。意料之外地被我们扣住,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等他父亲的援救了。”
护卫拉克夏开窍了。
“但努尔五世却真得因为是他儿子因为玩女人误了事,所以才显得有些冷淡。图拉克知道他父亲只派了个二级事务官,立马就急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阿姆巴(amuba),您的计谋起效了!”
卡尼卡萨也释然道:“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时间差。我立刻抓紧安排,争取一周内就动身。”
坦丝娇终于满意了。她并非有意看高努尔五世和他那一家子。只是图拉克的表现的确超群,令她不得不小心对待。而且能逼着卡尼卡萨尽快起程,也不失是件好事。
图拉克如果知道坦丝娇这么评价他,或许会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可惜,他还是一无所知。
坦丝娇走后,他呆呆地躺在床上冥思苦想。父亲是指望不上了,母亲恐怕现在还在担心他会带个帕加的儿媳妇回去吧。没有人会猜到他落在坦丝娇这个阿姆巴(amuba)的手里了。难道真得要到阿葛赅的草原上去过后半辈子?草原女子偶尔尝试一下也就算了,一辈子只能和强壮彪悍的女人打交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凭他的体格身材,虽然还算健康,在那里多半吃不开吧。
帐篷的门帘一撩,阿布进来了。卡尼卡萨派的看守将脑袋伸进来看了一眼,见一切正常便缩了回去。不过图拉克知道他们必定还在外面,寸步不离。
阿布替他带了一些本地少见的樱桃,以及一瓶暗红色的葡萄酒。
图拉克突然灵机一动,由床上跳了下来。他先打开酒瓶,喝了一口,立刻吐到了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阿布拿了他的钱却买来劣酒。潜台词里,还隐晦地指责阿布私下吞没他这个主人的钱。
阿布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冤枉,又联想到现在的处境,眼泪不禁在眼眶盘旋起来。
图拉克放开酒瓶,拿起一颗樱桃吃了一口,立刻又大叫起来。“有虫。这样的你也敢拿进来,简直是活腻了。”他把整筐樱桃推落地上,甩手扇了阿布一个耳光。
阿布当即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门外的看守探进半个身子来,只发现一位帝国王子在耍脾气,拿仆人出气。卡尼卡萨吩咐过,除非帐篷里的人想要逃出去,否则一切随意。因此看守瞧了一眼便退了出去,再不理睬屋内的事情。
图拉克见看守不关心了,在阿布身边蹲了下来,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继续哭,不要停。”
阿布愣了一愣,立刻机灵地装作哽咽了几下,又哭了起来。
图拉克小声道:“等会儿,我会命令你把樱桃拿出去丢了,把酒拿出去倒了。你一定要照实去做,千万别自己吃喝了。”
阿布哭着点了点头。
图拉克摘下自己的项链,用力掰开项链的坠子,拿出里面一颗暗褐色小石子。“你把这石子混在樱桃里,一起丢到地上,然后拿酒瓶里的酒浇它。被碱性或酸性的液体浸透后,石子会破裂,并释放出一个求救信号。”
阿布伸手拿过,紧握在手心,连连点头。
图拉克站起身。他也不知道这份礼物还有没有效。不过事到如今,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懒鬼,瞧你干的好事。”图拉克咒骂道:“我罚你把这些烂的长虫的水果丢出去,把这瓶洗脚水酿的酒也给我倒了。免得我看到它们就心烦。”
阿布又是大哭。慢慢地,慢慢地,他的哭声轻了下来。他哽咽着,由地上一颗一颗拣起樱桃,放到原来的箩筐里,最后拿起筐和酒瓶,向外走去。图拉克看着阿布把那块小石子放到了箩筐,总算稍有些安心。
刚走出帐篷没走几步,阿布就被拦住了。虽则里面的戏演得真切,没遭到怀疑,不过这些看守的职责还在。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牧民一把揪住阿布的领子。
“小家伙,被你们的混蛋王子打骂了?”
阿布尤是眼含泪花,双脚吊在空中,艰辛地点了点头。旁边另一个较为白净的守卫笑嘻嘻地在阿布手里紧握着的箩筐里翻找。“你叫阿布,是吧?刚才的情况我们都听见了。别放心里去!你们的王子殿下今天和我们一位高贵的女士谈了会儿话,估计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心情不好。”那颗石子仅小拇指尖大小,又灰灰褐褐的,好不起眼,守卫虽然看见了,也只以为是阿布由地上捡起樱桃的时候无意带进来的。
“这么好的樱桃,唉,可惜了!”白面的守卫说。
络腮胡子的守卫哼了一声,把阿布放下地。他有点不放心,又抢过阿布的小箩筐用力上下翻动,还是没任何发现。“你们这些帝国的人像狗一样没有自尊。如果有人像混蛋王子那样对待我,我早就拔刀子把他捅了。”他重重地推了阿布的背一把,说:“走吧!”
阿布刚转身,白面的守卫突然叫道:“等等。”阿布的心一紧,以为自己暴露了。没想到那守卫仅是从他手里夺了酒瓶,打开口闻了闻。他的脸上绽起欢喜的表情,就着酒瓶喝了一口。“好酒啊!白白倒掉太可惜了。”说着,他又喝了两口。
阿布带着哭腔道:“主人命令我把酒倒了的,如果被他知道是让你们喝了,他又不知道怎么责打我了。”
络腮胡子的守卫伸手要过酒瓶,也喝了一大口。“怕什么怕,过几天我们就要回故乡了,带着你和混蛋王子一起走。到时候,看他还能神气多久!”
阿布见两人把酒喝得差不多了,焦急地说:“给我留一点也好,我也算交差了。”他不说也罢,一说出来,络腮胡子的守卫越发不高兴了,扬着脖把剩下的酒都倒进肚子里。“还给你!你把这瓶子在地上敲碎,弄点声响出来,混蛋王子也就相信了。”
阿布苦着脸,拿着空空的酒瓶。他刚想到要去其他地方再找瓶酒代替,白面的守卫指了指二、三十步开外的一条排水沟。“别走远了,就倒那里罢!”
阿布越发苦恼。他磨磨蹭蹭地走到水沟边,就被叫住了。没办法!总不能让守卫看出破绽来吧。他把箩筐里的破损的樱桃倒在沟边,那颗石子滚动了几下,停在他的脚下。
守卫死死地盯着呢!手里的酒瓶又是空空如野。怎么办?
阿布灵机一动,装作发怒的样子,把酒瓶远远地抛了出去。瓶子顺着抛物线,重重地撞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络腮胡子的守卫嘀咕道:“这小子,还算有些脾性嘛!”
阿布随后用脚重重地踩踏地上的樱桃,末了,解开裤带,在烂酱一般的残渣中拉了一泡尿。他心想:‘樱桃的果汁,加上我的尿,应该满足王子殿下说明的使用条件了罢?”
两个守卫击掌以示鼓励。
阿布回过头,露出雨后彩虹般的笑容。因为他看到那颗石子在混合液体的作用下渐渐溶解,化成一丝淡淡的烟气,随着风瞬间飘散了。
7月(瓜月)12日,卡尼卡萨和他的族人终于起行了。
前一天,卡尼卡萨向帝国谈判代表,二级事务官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拍胸脯保证,不再要求图拉克?尼森哈顿王子殿下娶克睿莎为妻了,当妃子也没问题;彩礼方面,则必须由一万金币增加到两万五千。“当父亲的,怎么也要为自己女儿的将来做些打算。万一王子殿下像皇帝陛下那样,再讨好几个老婆,不喜欢克睿莎了,那她可就要靠这笔钱过日子了。我的余日不多,这么点考虑不算为过罢!”卡尼卡萨情真意切地说。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深受感动,亦是信誓旦旦地答应说服皇帝陛下接受这个‘合理要求’。其实维查耶娜??卡加利(vijayanakarjali)早就私下给他送了消息——只要是钱能解决的,多少都不成问题。二级事务官心里有底。
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连夜赶了回去,向他的上司汇报喜讯。第二天,卡尼卡萨一声令下,数百号人浩浩荡荡地向东迤逦而行,把空空的营帐留给上了当的帝国官员们。
图拉克被人挟持着坐上一匹马,马缰绳则掌握在前面的一个骑手手里。他的左、右各有一名守卫,后面则是另两个骑手。看来终还是没赶得及!他有些死心了,目光四下环顾。因为闷热,左边的一辆马车拉起了帆布。图拉克一眼就瞅见同样被夹在四个老妇人中间的克睿莎。他用眼神向她打招呼,顺便做出一幅可笑的无奈表情。克睿莎忍了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几个老妇如临大敌,连忙用身体遮住了克睿莎。
带着面纱的坦丝娇骑着一匹高头骏马,由后面矫健地赶了上来。一拉马缰,她放慢了速度,与图拉克并排而行。
“王子殿下,你的心情不错嘛。”
“嗯。”图拉克决定不让坦丝娇的旅程平安度过。“我的朋友快来接我回去了,我能不高兴吗?”
坦丝娇笑道:“据我所知,离这里最近的帝**队至少也在三百古里开外。就算我们原地休息,要赶上我们步行的话,要三、四个时辰;快马加鞭也需要两个时辰。何况我们正在以每个时辰一百古里的速度向远离帝国的方向移动呢。你的朋友即使现在知道了,要赶上我们也很难了。”
“说不定他正紧紧尾随在你们后面呢!”
“你就别瞎编了。”坦丝娇一眼就看穿了图拉克的虚张声势。“卡尼卡萨的后队离我们一百多古里。他们刚刚派人通知我们,后方一切正常。”
图拉克咕哝了一句。“是吗?”
坦丝娇瞧着死硬着嘴的图拉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惹得一旁骑手的目光不断向她身上滑。他们并不知道坦丝娇的真正身份,只知道她是首领卡尼卡萨非常敬重的一个人。
明媚的阳光照射队伍的上方,图拉克的心里却是乌云密布。似乎受他的心情影响,远处一片乌云慢慢地酝酿形成,向这群人逼近过来。
卡尼卡萨也赶了上来,对坦丝娇说:“这怪天气,好像要变天。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先避避雨?”
坦丝娇摇了摇头。图拉克的话多少对她还是起了些作用。“继续赶路罢!再过两天,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卡尼卡萨默然。他拨转马首,向后方疾驰去。这是阿葛赅的老传统——撤退时候,首领和最强有力的战士都会替自己的族人断后。
人群又向前走了五、六十里。乌云不断变大,最后遮蔽了一半的日盘。
“什么鬼东西?”一个眼尖的骑手惊呼道。
坦丝娇用手搭在额上,向天空望去。原来那朵云的外形竟然是固定的,完全不似普通云雾那么变幻莫测。队伍中的孩子们欢喜地叫道:“是城堡,还带着尖尖的高塔呢。”笑话!砖石砌成的城堡,怎么可能飞在天上。坦丝娇的理智不断向她说明这个道理,可她的本能却频频发出警告。
护卫拉克夏骑着马,一脸沉重地跑了过来。他在马上躬了下身,说:“阿姆巴(amuba),恐怕有些蹊跷。俗话说,草原上多得是贪勇的孤狼,天上却没有能够投射闪电的离群云朵。您还曾亲自用这谚语告诫我们要团结一致的。可今天这朵云偏偏就是孤单一片。我观察了好久,它一直保持着现在的高度,远远低于附近任何一座山峰。这完全没道理。”
坦丝娇亦是疑惑满肚。不过口头上,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安慰说:“别胡乱推测,自乱了阵脚。或许是鸟群也未可知呢!”拉克夏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却紧随在坦丝娇身后,不肯再离开。坦丝娇知道这个忠实的随从是在担心她的安危,也就没再说什么。
那片城堡状的‘乌云’渐渐飘到队伍的右侧。整个上午,它都在前方五十多古里缓缓前行,与由加尔德兹迁移的族群保持不即不离的距离。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个异像,骚动变得越来越难以抑制。
卡尼卡萨听到了消息,再次赶了过来。坦丝娇满脸严肃地问他,后方是否也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卡尼卡萨摇了摇手,坦丝娇喃喃道:“那么,就是这片云显得古怪了。”她随即夹了下马腹,向前疾驶而去。拉克夏连甩马鞭,几乎在同一时刻冲了出去。卡尼卡萨用几个简单的语句命令队伍减慢速度,并严密保护老幼妇孺。随后,他也带着三、四个骑士,向坦丝娇离开的方向赶去。
阿葛赅的骏马奔跑速度极快,仅十几分钟就靠近了那片‘乌云’。不过还没到‘云’的正下方,卡尼卡萨和他的族人便都看呆了——天上飘浮着的,竟果真是整一座城堡。
城堡的基座是砖石结构,深深夯入土中。因为年代久远,树根将石块与泥土纠结到一起,形成一个坚固的整体。而这个长宽各五、六十米的巨大底座,仿佛被传说中的巨人用粗壮的树干所做的撬棒由土里挖了出来,外形不规则的深褐色石头忿怒地呲伢着嶙峋的牙齿。另一股无形力量,将这座重逾百吨的城堡吊在空中。由底下看去,城堡具有厚实的城墙和具有防御作用的堞墙,甚至还有一座再没什么作用的吊桥拱门。三座纤细却笔直的塔楼高高耸起在城墙之上,各自负责一个方向上的防御。与斑驳的古老城墙相比,明显可以看出这些塔楼,或者至少上面的大部分,都是刚刚建设完成的。塔尖上——飞舞着帝国吐焰巨龙的旗帜。
坦丝娇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平缓山丘上。她已经下了马,聚精会神地向上看着。拉克夏紧握着弯刀,警惕地守在她身旁。
卡尼卡萨也骑着马调头跑上山丘。“是皇帝的徽章。”他边下马,边解释说。
“我知道。”坦丝娇嗔怪地回答。不过她的语气随后变得和缓了。现在招惹卡尼卡萨可不是个好主意。“它停下来了。上面的人似乎注意到我们靠近。”拉克夏的脸抽了一下,问卡尼卡萨:“是帝国的秘密武器吗?”卡尼卡萨恼火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坦丝娇阻止两个暴躁的男人。“希望这座飞行城堡只是无意中撞上了我们。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把图拉克王子殿下带过来吧!我们可以拿他当人质。”
还没等卡尼卡萨回应,拉克夏便上马向回跑去。卡尼卡萨知道因为这场意外,护卫对他以及他的手下都起了疑心,决定把最后的王牌抓在自己手里。还未等他抱怨,坦丝娇凑近卡尼卡萨,低声道:“最好把你的人都聚集过来。我不知道这城堡的武器系统如何。不过既然是帝国的法师们造的,想必威力一定惊人。我们离王子殿下越近,他们就越是投鼠忌器,不敢把我们当武器的试验品。”卡尼卡萨看了坦丝娇一眼,满是感激的表情。他知道坦丝娇还是把他当自己人。
卡尼卡萨点点头,召来一个手下发出命令。那牧人还未走远,一阵低沉的嗡嗡便在坦丝娇和卡尼卡萨身边的空气中响起。光线似乎变得稠密,不断地折叠聚合,渐渐形成一个人形的影子。影子伸展开手脚,面容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要找你们中的帝国之人,把他带过来。”影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