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到身体两侧的手为什么在颤抖?
噎在喉咙里的声音为什么发不出来?
能感觉到的只有莫名的钝痛和混合了负罪感与歉疚感的幸福感在血管里奔驰,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像是通了奇怪的电流一样叫嚣着痛楚与痛楚之上的干渴。
“……”
伫立在铃奈办公室门外的阴影之中,和狱寺一起来到铃奈办公室的山本静默地看着表情在狱寺的脸上扭曲。亦静默地接受了白兰投来的嘲笑视线。
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办公室门口的山本的存在,蹙着眉为白兰整理好皱巴巴的衣领,铃奈向着白兰微微鞠躬:“对不起,白兰先生。”
“没关系哦~因为我能理解纲吉君的左右手君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嘛~”
白兰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拉过视力铃奈,白兰吻了吻铃奈的脸颊。
“——!!!”
狱寺的抽气声中,白兰笑道:“这个就当作是赔罪吧~”
“……好的。”
视力已经恢复到勉强能够视物的地步,想躲开白兰的拥抱和亲吻绝对不会躲不开的铃奈闻言点头:“虽然我不认为这样的东西就足够弥补我先前的失态。”
白兰不意外铃奈会把狱寺冒犯自己的事情当作是她自己的失态。双眼因笑的动作而微微眯细,白兰倒是很干脆的笑道:“那下次我会来找铃奈酱要剩下的弥补的~”
“你——!!!!!”
“那今天我就先走了~文件的事情改天再说吧~铃奈酱~”
无视还想发飙的狱寺,白兰自顾自地离开了铃奈的办公室。把办公室留给铃奈和狱寺两人的他在走到门前时以带笑的眸子看了一眼被走廊墙壁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大半个脸庞、只有锐利的目光没被阴影掩码的山本。
“看你们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句末以音符结尾。随意地挥了两下手的白兰在众人或诧异或疑惑或恐惧的视线中离开。
不曾指责狱寺的铃奈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同样沉默的狱寺道:“……能请你帮我收拾一下房间吗?狱寺君。”
低着头的狱寺没有作声。无声点头的他连铃奈的脸都没有去看。
铃奈张口欲言。末了却只是吐出“谢谢你”三个字后离开了办公室。
蹲□捡起散落在地板上的文件,狱寺颤声对自己身后的来人笑道:“真是恶心啊……对吧?”
站在狱寺身后的山本没有应声。
“丑陋的、嫉妒……”
山本看不到揉烂了文件的狱寺是怎样的表情。狱寺也看不到背对着自己的山本是怎样的表情。
对此感到庆幸的山本闭上了双眼:“啊。”
被嫉妒啃噬,被丑陋侵蚀,千疮百孔的感情被浸染成了污浊的颜色。尽管如此,却还是执着地不肯对这份感情放手。
“明知只要肯放弃就不会有这种痛苦了。”
“明知放弃了就不会再嫉妒地发狂。”
“明知放弃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双手背在身后,为铃奈泡好了红茶、还准备好了茶点的斯佩多在彭格列温室花园的最中心部发出了轻声的哼笑:“嗯~……不止是外表和力量,就连愚蠢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想到那群正在沉睡、也将继续沉睡下去的男人们。斯佩多抬起头,透过温室的玻璃屋顶看向了蔚蓝的天空。
“GIOTTO,诚如你所说,有些东西真的是一百年也不会变呢——”
“也有的东西是会变的。”
穿过重重的花木走来的人是铃奈。没有听到斯佩多如何评判狱寺与山本的她眼都不眨地看着斯佩多深深地朝着自己弯下腰。
来到斯佩多为自己准备好的座椅前,在斯佩多的侍奉下坐到桌前的铃奈端起了茶杯:“进度如何?”
“一切都如您所愿。现在唯一欠缺的便是您的命令。”
“嗯。”
满意地颔首,铃奈浅啜一口温热的红茶,靠在了椅背之上。
属于新娘的华贵盛装已准备好。上万颗无色钻石组成的配饰正躺在盒中等待着为新娘增添一抹明艳。超过六百年历史的古老教堂将会鉴证彭格列历史上最盛大的婚礼。
然后,神圣的金像之下、彩绘玻璃窗投射|出的绚烂光晕之中——
天使亦将为这场婚礼流下血泪。
“反叛者格杀勿论。”
纯白的华服被染成猩红。
“投降者格杀勿论。”
无色钻石闪耀着刺眼的血光。
“协助反叛者、放过反叛者的人格杀勿论。”
火光之下,惨叫之中。
“直至歼灭反叛者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滴血,所有敌人——”
女子刀刃上的血液溅上了白色天使塑像的脸庞。
“一律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