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特站在甲板上拉完了练习曲,黄昏时刻的海风温柔多情,海面是瑰丽的幽蓝色,波涛暗卷,轻波慢摇,简直比之贵妇人精细美丽的裙摆也不遑多让。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别说的跟多了解我似的,卡尔。”莱斯特背靠着栏杆坐在甲板上擦琴,两条长腿交叉着伸直——它们几乎抵到了卡尔的脚边,有钱人叹了口气,体贴地顺着他一道坐了下来。
“uhha,不去为你的宴会做准备,尊敬的霍克利先生?”
卡尔皱着眉,挤出个皱巴巴的笑:“露丝不在房间,我出来找她。”
“有布克特夫人和女佣们在呢,别把脑子系在女人的裙摆上,卡尔。”莱斯特向后靠了靠,金发和白衬衫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他看上去美得简直像一幅画儿——当然不是露丝钟爱的毕加索风格。
卡尔有些恍惚地想着——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出来找露丝,那女孩儿的不听话他早已领教,要她像个懂规矩的贵族小姐一样安分地呆在房间里等着男主人领她去晚会,那可真是难如登天。
“今天上午,谢谢你,卡尔。”莱斯特闭着眼睛,眼底有显而易见的黑眼圈——他没睡好,并且时刻精神紧绷,这个事实几乎使卡尔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
难道莱斯特当真以为泰坦尼克号会沉没海底吗?
“noream?”
“obviously,not onlream——至少对我而言。”
莱斯特轻声说道,海风划过他的脸颊,年轻人拿手拨开了额前凌乱的刘海,灰色的眼睛在阴影下近乎深黑,卡尔看到了他的绝望——go deep,deep , deep.
沉默在甲板上蔓延着,几个三等舱的船客站在不远处大声嘲笑着他们——
“要我看,一等舱的,准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damn it,谁说不是呢!好事儿都让他们占了,哦,但愿那些一等舱的都像他们一样才好呢!”
“fuck amazing!滚远点儿,你们这些下等人!”卡尔忽然愤怒地跳了起来,从怀里随便掏了一个什么狠狠地砸过去,几个船客顿时丢下几句粗鄙的脏话四处逃开——他们绝不敢在泰坦尼克号上同这些有钱人作对,万一卡尔发了疯,恐怕他们这辈子也别挨着美国的土地了。
莱斯特上前几步蹲下身查看,金质怀表已经被砸得变了形,表面摔出了一片细密的裂痕,这精致的小玩意儿看上去彻底没戏了:“卡尔,我、我很抱歉,我的意思是——我不该同你说那些。”
“不是你的错。”卡尔揉了揉眉心——他被海风吹得有些头疼,年轻人垂着头,金发覆盖了他的脸颊,但他能想象到莱斯特有多愧疚,“上帝,别捡它,你的手——”
卡尔粗鲁地抓起了年轻人的手——它远不是看上去的纤细修长,实际上,它足够有力,而且因为练习了很长时间的小提琴而保持着一种讨人喜欢的温度,“全是老茧,嗯?”
男人摩挲手指的动作亲昵热烈,莱斯特不适应地抽回手:“你知道的,音乐家们一向如此。”
卡尔拉着他站起来:“该回去换衣服了,我的音乐家,虽然不比女人,但我们总要使自己更得体一些。”
“不找你的露丝了?”莱斯特调侃道。
卡尔耸了耸肩:“as you say,别把脑子系在女人的裙摆上,卡尔,我正学着这么做。”
......
大概在晚会开始前的一小时左右,布克特夫人气冲冲地带着露丝回到了房间,她甚至没工夫给问一问卡尔的动向——上帝,她就剩一小时了,她得在一小时内把她该死的女儿塞进那件该死的紧身衣里,然后挑选裙子和珠宝、化妆——很好,真是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布克特夫人的摔门声大的隔壁都能听见,莱斯特一边对着镜子整理领结一边说:“不去看看?”
卡尔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背对着他的年轻人。
20世纪初的衬衫笔挺坚硬,虽然穿着并不太舒服,却很能修饰出男性的身体线条。莱斯特无疑属于那种脸长得漂亮,身体却足够健康修长的类型——没有过于发达的肌肉,线条却优美圆润得不可思议。
天生尤物。
卡尔并不想那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朋友,但事实上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合适的。
贵族里好这一口的可不是少数,卡尔皱着眉,神情阴沉地思考着,因此对莱斯特的问题很不上心地随口答道:“她们母女俩的吵架,我一向不掺合。”
“哦,上帝啊,我穿着这个——简直像一块僵硬的墓碑,真见鬼。”莱斯特摸着硬邦邦的袖子,满脸无奈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