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人。”方正殷切地举起双手,“请贾大人以万万千千的黎民百姓为重,以大局为重,毕竟战端若是一开,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贾大人再次站立,缓步在门口,沉重地说道:“我何尝不知道当今的局势,前几日,在朝堂之上,支持北王的老臣与李丞相吵得喋喋不休,皇上故意问我的看法,我只说了一句。”
“贾大人说了什么?”秦锦绣歪着脑袋问道。
“我只说,只要南朝开战,大辽必定迎战,但大辽若是率先开战,便是撕毁盟约,被世人不耻。”贾大人朗朗而语。
“好。贾大人说得好。”方正喜上眉梢,看来贾大人也是忠义之士。
贾大人微微叹气,“好什么?我不过是平心而论而已。”
“请贾大人赐教。”方正拱起双手。
“我出身西夏侯门,从小便被送往了大辽,我在大辽长大,后来一度回国,又辗转回到大辽,官居一品。”贾大人语重心长地说:“皇上对我恩泽有加,我自然不能谋害皇上,但苦于自己的出身,又不能违背西夏,只能左右逢迎,尽量做到圆满。”
“那与你一样蛰伏在辽都的细作,他们如何?”秦锦绣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们也同我一样。”贾大人微闭双眼,又缓缓睁开,“他们如今都以大辽为家,又不愿意违背祖训,只能两边敷衍了事。”
“不会吧。”秦锦绣嘀嘀咕咕道:“你们若是敷衍了事,辽皇倒是没什么,但是西夏的皇上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贾大人话锋一转,“我西夏的国主近些年,根本很少与我等联络,甚至失去了音讯。”
“什么?”方正惊愕地看向贾大人。
“历朝历代,各国之间都有众多互通的细作,而作为细作的人很少能够善始善终。”贾大人感慨道:“无论是南朝、大辽、还是西夏,三国的皇上都心知肚明,金銮殿上,满朝文武,定有不臣之心的人,对待细作,或是收买,或是震慑,或是屠杀,手段各有不同。”
“但如今的形势变了,三国制衡已久,如今南朝和大辽衰败,世人皆知,所以……”贾大人顿住了。
“所以西夏的国主坐不住了,开始蠢蠢欲动。”秦锦绣大声接了过去。
“不错。”贾大人点头,“西夏的国主登基不久,年少英才,自然想有一番作为。”
贾大人眸光闪亮,“这些天,我总是惴惴不安,早就猜到你们会登门来访,此番南朝的逍遥王和北王相继被杀,尤其是北王,我曾经随着大臣为北王守灵,瞻仰过北王的遗容,看到北王的遗容,我便知道,他是被西夏的清水蓝石所毒杀,此事必定与西夏脱不开关系,后来又听闻南朝派来方大人作为使节前来破案,方大人在南朝接连破获奇案的事情,早已天下闻名,我更加笃定,方大人早晚会查到清水蓝石的线索,势必会找到我。”
贾大人赞誉道:“没想到方大人如此出色,比我预想来得更快。”
“呃。”听过贾大人的一袭肺腑之言后,秦锦绣和方正互相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
方正更是面色凛然地走近贾大人,“承蒙贾大人夸奖,我们的确找到了清水蓝石的线索,还请问贾大人,可知晓皇家园林的云烟夫人?”
“啊?”贾大人侧目,“云烟怎么了?”
“她差点杀了我们。”秦锦绣愤慨地说。
“不会,她是不会杀人的。”贾大人不停地摇头。
“哦,贾大人知晓云烟夫人也来自西夏?”方正意蕴深藏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云烟是我故友的女儿,故友早亡,暗自托我照料,不曾想,多年之后,她竟然出现在北王身边。”贾大人痛惜地说道。
“故友?”秦锦绣还是有些不明白。
“故友同我一样,同样来自西夏,在大辽为细作,后来不知为何,他早早染病身亡,留下孤女在世上。”贾大人陷入回忆,“云烟的娘亲是大辽人,所以,云烟在大辽长大。”
“原来如此。”听过贾大人的解释后,秦锦绣才恍然大悟,“这么说,云烟也极有可能子承父业,成为西夏的细作?”
“不对。”方正发现疑点,“如果云烟为细作,贾大人又为何不知情?贾大人可是西夏细作的头领。”
“问题就出在这里。”秦锦绣脑中灵光一现,“贾大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是难言之隐?还是刻意隐瞒?”
贾大人神色慌乱,犹豫不决。
“贾大人,既然你身在辽国,身穿辽袍,食辽谷,深得辽皇恩泽,又何必执迷于故国西夏,要知道,你根本没有背叛过西夏,你是为了西夏更好,世间讲究的是一个理字,此番三国之间,西夏理亏,你是心知肚明的。”方正循循善诱地劝慰,“你心里定是清楚,若是战乱一起,西夏国主年轻气盛,定然按耐不住性子,势必会举兵南下,到那时候,西夏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罢了,罢了。”贾大人重重握住双拳,语调迟缓地说:“并非是我有意隐瞒,而是我对此事也不敢确定。”
“哦?西夏国主是不是暗中在辽国还有秘密的细作?”秦锦绣屏住呼吸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