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腻的管道上,一匹老马鼻孔间喷薄着白茫茫的雾气拉着同样破旧的马车蹒跚而行,颇有些不负重负之感。虽说已经远离临安城十数里,可是官道上的行人并不见少,依然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大宋百姓怀着朝圣般的心情朝着大宋的心脏临安城而去。
马车的小窗处,不时有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头来朝着临安城方向张望着,一边回头张望最里边似乎还在不停地嘟噜着什么。
车厢内盘膝而坐的袁甫放下手中拿着的书,笑道:“千山,还在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没有,老爷。你说那些人怎么都是那般白眼狼呢?当初老爷还在任上的时候,府上门房哪天不是拜帖堆满?各种来拜师的,讨论学问的,拜访拉关系的人,那是何其之多,可是如今老爷刚刚辞任,都要离开临安城了,那些个天天叫着老爷老师的学生们也没有一个人前来送送老爷。真正是一群白眼狼。”
千山愤愤的放下车帘,嚷嚷道。
“行了,千山!”袁甫听到千山的话,罕见的脸色严肃了起来,“老夫如今已经告老归乡,名义上是告老,实则是被逼辞官,如今老夫在朝中已经是不祥之人,那些士子们寒窗苦读数十载,岂能因为老夫耽误了别人前程?
再则太子册封大典在即,你也看到了无数百姓朝着临安城蜂拥而至,诸事繁多,朝中同老夫交好的官员们此刻怕是都政务繁杂,太子册封大典事关我大宋社稷,老夫一行将就木之人,更不敢耽搁如此要事,他们不来倒还好,即便是来了,老夫也是要将他们骂将回去的。更莫说老夫此次轻车简从秘密离开临安城归乡,本就未曾通知任何人,我等又岂能因此而在背后编排他人不是?”
“千山知错!”
见到袁甫真是有些怒了,千山连忙躬身认错道。
“老夫早就告诉你,君子之道......”
“老......老爷!”
千山一听就知道袁甫显然又要说教,小脸刚刚苦起来,恰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传来中年车夫带着几分哆嗦的声音。
“袁志,何事?为何停下马车?”袁甫只得停下对千山的说教,皱了皱眉头道。
这边袁甫还在说话,千山已经掀开车帘再次将小脑袋探了出去,一声短促的惊叫之后,千山那探出去的脑袋就以更快速度缩了回来,脸上带着惊恐之色:“老爷,我们快走。”
“何事如此慌张?”袁甫疑声道,边说边要掀开车帘。
“敢问车上可是袁大人当面?”
恰在此时,马车外传来一个让袁甫极其熟悉的声音,让袁甫掀开车帘的手不由一滞。这个声音袁甫那是再熟悉不过,甚至在之前的某一段时间他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从心底里感觉厌恶。
贾似道!
袁甫想过很多在离开临安城的时候会碰到的人,可是如今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个没有来,而最最不应该也不绝对没有想到的人却是就站在车外。让袁甫一时间有些失神。
“老爷,外面有很多他的人,我们还是快走吧。”之前已经将头探出去看过的千山压低声音小声的对袁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