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裹着奶油与水果粒的可丽饼送上来后,他才由衷地感到后悔,觉得自己脑袋肯定是被兔子踢了。
“你不喜欢吃吗?”
已经啃了口甜品的阿纲敏锐察觉到金发男人的僵硬,他困惑地望过来,不明白为什么讨厌还点了单。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善解人意的没有询问,反而又叫来服务生,让罗贝尔有重新点单的机会。
“…、…不用了。”罗贝尔说。
他很少有这种丢人的情绪,一般在情绪产生前,附近的人都已经毙命。
但现在他不能这么做——不,是无法这么做!
泽田纲吉会阻止他的……
这不正好打一场吗?
……
罗贝尔低下头,惯于杀戮的手轻轻拿起自己的可丽饼,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咬了下去。
——太甜了。
他想。
——我果然还是喜欢吃咸的。
他又想。
然而罗贝尔没有停下吐掉这甜腻,反而慢慢的、认真的、老老实实的将整个可丽饼吃下肚去。
“味道怎么样?”
吃完后,他对上褐发青年闪亮的,像是介绍朋友好东西并期待能得到一个好评价的眼神时,艰难道:“还不错……”
虽然为了你我可以吃甜的,然而我的真爱还是咸的。
罗贝尔忧郁地想。
——下次一定要点咸的。
“很好吃吧,我最喜欢的甜品就是可丽饼了。”阿纲听到回答,心满意足道,“听说我家乡也要开始贩卖了,真想回去吃吃看啊。”
——家乡?
罗贝尔注意到这个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开始有意识和阿纲聊起天来。
他们聊的很开心,阿纲说了他小时候的废柴事迹,充满怀念地说自己以前被欺负时经常会得到一个花店老爷爷的帮助。
他偶尔也会说说自己家乡的美食,高兴地说自己朋友父亲做的寿司世界第一美味……
阿纲很注意模糊地名与姓名,偶尔也错位一下时间与事迹。
罗贝尔知道自己凭借这些很难查到具体地址,但他依然听得很认真。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满街道。
阿纲停下话,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微笑起来。
“谢谢你陪我出来,今天我很高兴。”他轻声说,属于“普通人泽田纲吉”的朝气与活力渐渐被“彭格列十世”的沉稳与威严取代,“平时我只能一个人偷溜出来,虽然很放松,但也有些孤单……不过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要在这里分别吗?”罗贝尔说。
阿纲看着他,同时属于“普通人泽田纲吉”与“彭格列十世”的温柔让罗贝尔有瞬间觉得他仿佛要融化在这橘色的夕阳中。
“我们要分别了,谢谢你陪我出来。”阿纲说,“其实跟我一起很无聊吧,你也该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啊。”
“比如杀人?”罗贝尔心情不太好。
阿纲顿时苦笑:“这个可不行。”
他叹口气,又道:“我是说,能让你打心底觉得高兴,之后也感到平和安宁,想要永远这样下去的事。”
“……”罗贝尔顿了一下,没有回应阿纲的话,反而道,“你真不适合做黑手党。”
“诶?是吗?经常有人这么说——”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想守护我的朋友、亲人、所有爱我的和我爱的人。”
“……”
“那么,再见吧。”
“……”
对面的人离开了,罗贝尔听到他结账时温柔的声音,也听到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自己优秀的耳朵再也听不见。
直到现在,罗贝尔都沉浸在那时,褐发青年那仿佛糅杂了悲伤与幸福,奇异而纯粹的温柔神情中,久久不愿动弹。
他或许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神情,正如他离开后瞬间下定的决心。
他要去复仇者监狱,为自己的自由做一个交易。
这个交易或许要很久,也或许时间很短暂。
但等他再次出现时,他将摆脱复仇者这个最大的束缚,再无其他顾虑。
到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