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姑在屋里,宝公子的随从屋外,来水儿和英娘站在当中,如同身在空中,四下都是无尽的味道,来水儿一下子苍茫起来,紧紧拉着英娘浑身发抖。英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便问缘故,伸手摸摸来水儿的额头,小声安慰。来水儿说,刚才一下子觉得自己人没了。
英娘心疼来水儿,拉着来水儿进屋。
英姑见到两人,问外头状况。英娘说,你男人派随从把屋子保护起来了,不许外人进出。英姑听到自己男人这个词,臊得脸红,害羞地说,怎么会这样,他们不许族人来往,不是让族人说我家闲话么。来水儿说,由着人家吧。
英娘觉得不能这样想,接口说,看看宝公子的做派,不是小家出来的,他这样做有道理。英姑抱怨说,原来你们看上人家的派头,把我送出手。英娘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宝公子怕你跑了,我觉得妹妹遇到好人家了。英姑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有这样的福气呀。
来水儿闷头坐着,一声不吭。英娘走过来拉着来水儿问,你怎么怪起来,出什么事了?来水儿轻轻地摇头说,想到英姑要走,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见面,心里不舒服。
呵呵,呵呵。
英娘揪着嘴角,看看英姑,看看来水儿,笑着说,你倒长着一副女人心肠,舍不得人呐。英姑不屑地说,你也信他。英娘叹口气说,都是一家人,转头就要分东西,谁不伤心。接着叹口气说,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喜事总连着半点牵挂。
这话儿说得英姑忍不住,双手捂着脸面,寂寞无声。
此时来水儿结结巴巴地问英姑,你不会怨我和你姐吧?问得没有来由。英姑看着来水儿,不知何意。来水儿说,没见到人家父母,我有点不放心。英娘兜头骂道,你是猴子呀,上下蹦跳,说话没准,现在还扯这个有用么,你有良心么。英姑平静,劝着英娘说,怨我要嫁王,害得姐夫忙前忙后,这份心意我领了。如果他真是宝弓国的宝公子,可是我的福分呐。
一番话将气氛转过来。
来水儿傻傻地笑笑说,这几ri看下来,我觉得人不差劲,男人这样最好。如果宝公子的名头当真,让英姑遇到了,真是英姑的福气,也是我们家的福气。英姑说,你俩只管牵头,往后是我的事,不要多担心。英娘接口说,刚才来水儿说了,不管怎样,这男人不差,是宝公子更好。英姑安静地笑着说,随事情吧。
来水儿想到英姑在担心什么,自己小心起来,说着回转话,我们好好默念一下,再看看事情真假,哪怕猜猜也可,不靠谱的话我就去回掉亲事,没出门就是没出家,由不得别人。见来水儿这样讲,英娘不好多事,多话。
英姑不好意思,翻过来劝解说,你们不要多想,世间事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等尝到味道才知晓,姐姐姐夫许下的事我一定认下。英娘觉得话味凄苦,摇着英姑说,发痴呢,尽说傻话,听着吓人。又拿眼瞄着来水儿。来水儿跟着说,我再过去看看,实在不行让他缓缓。说完望着英姑,查看她的动静。英姑不理,不语。
来水儿叹口气说,这该这么办呢。英娘稍许明白,里面确实有难处,跟着说冷话,按来英这边规矩,迎接嫁娶,双方得有长辈作证。来水儿说,我正担心这事,何况二三ri的功夫太短,英姑也没和宝公子说过话。英娘接着说,姑娘家出门可是大事,多想想多担心没有错。转头又劝英姑,眼前还有反悔的机会,不要难为自己,往后是过一辈子呢。
英姑觉得两人好有趣:事由两人起头,进门的时候说得好,说得妙,坐下来又说,有些不靠谱,不能任由下去。想到这里,英姑说,我不想这些,不担心这些,有件事请你们帮忙。英娘请说。英姑说,外面随从很辛苦。你们去祠堂取些酒菜打赏他们。英娘称好。英姑学着随从的话说,就讲是英夫人送的。
英娘起身出去,来水儿起身跟在后面。英娘对他说,你多陪会儿英姑吧,说些宝公子的事情和喜好。来水儿不敢应口。英姑说,我正要问姐夫一些事呢。
来水儿只好留下来,望着英娘跨门过院,一步一步地走开。
英姑在后面叫着来水儿说,往后见不到姐姐吗,不要死盯着,和我说说话吧。来水儿不好意思地说,应该她留下来陪你。英姑说,姐姐好心好意,你看不出来么。来水儿打圆场说,是是是,你姐好心。英姑看着来水儿说,从没见你这样护着婆娘。来水儿说,今天是你的喜ri子,只要不骂人,怎么说都行。英姑笑笑,从衣橱里拿出衣服在身上比划,问,出门穿啥衣服好?来水儿说,我哪晓得。英姑悻悻然。来水儿赶紧走到身边说,穿这个吧,不错。
英姑不听,在衣服里翻找着,拿起带花衣裳说,这个。说完将衣服在身上比划着,又说,看着有些旧了。来水儿说,让我看看。英姑问,你想看呀?不等来水儿回话,片刻又问,你真要看呀?这可要我命了。来水儿说,我去外屋等着,你穿好叫我。英姑说,别绕了,你在外屋,和里面有啥分别。来水儿咧着嘴巴笑起来。英娘问,是不是在耍se心眼?来水儿轻声应道,哪里的话,我背过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