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从镇上回来后,乔英淇便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仿佛有块压在心头上多年的大石被搬开了一般,让她得以轻松地透透气。
“新任的守城将军已经抵达,元帅如今正逐渐将手头上之事转交出去,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咱们便能回京了。”流萤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正折着家书的乔英淇,欢欢喜喜地道。
乔英淇含笑瞄了她一眼,接过信封,将家书封进去才递给她:“早则半月,晚则一个月,估计便能启程返京了。”
“当真?”流萤眼睛一亮。
“当真!”乔英淇冲她用力点了点头,甚为肯定地回道。
看着流萤拿着信轻快地离去的身影,她靠着椅背,唇畔笑意渐深。
离家将近两年之久,她又怎可能会不想家,不想爹娘兄长幼弟?也不知爹娘如今身子可好?峥儿跟着宁先生学艺学得怎样?大哥每逢雨天都会痛的双腿可有好了些?二哥私底下可还会抱着峥儿四处淘气?
“乔副帅,外头有位姓苏的副将求见。”正想着往日与亲人相处的种种,便有兵卒进来回禀道。
乔英淇微怔,姓苏的副将?
“请他进来。”
兵卒领命而去,不一会的功夫,一名武将打扮的年轻男子便跟在兵卒的后面迈进了屋里,趁着对方行礼之机,乔英淇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剑眉星目,仪表不凡,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异常坚毅,却又不失温和。
她在记忆里搜刮一通,肯定自己并不曾见过此人,而她麾下也没有姓苏的副将,一时不解,遂问道:“不知将军尊姓大名,是何人麾下,来寻本帅所为何事?”
“末将苏铭韬,乃新任守城主将麾下,今日来寻乔副帅并非因为公事,而是受人所托,有东西要转交给乔副帅。”苏铭韬拱手恭敬地回道。
趁着回话的机会,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不让须眉的传奇女子。乔英淇,开国名将镇国公乔正林之女,大齐唯一的女将,十五岁跟随父兄上阵杀敌,至今已是军功累累。
如今端坐上首的女子,虽只是简单地将满头青丝挽成发髻,也没有多余的发饰,许是久经风霜之故,肤色也不似寻常人家大小姐那般晶莹白嫩,可那独特的气质,仍是能轻易地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原来,他心悦的女子竟是这般的模样,难怪难怪,不过也是,也只有眼前这女子,才能让那人甘愿敛下锋芒,放下满身的骄傲,一心一意守护着她。
“原来是苏将军,不知将军受何人所托,要送何物与我?”乔英淇有些意外地问。
“末将受宁溪宁先生所托,给乔副帅送所要服用的药。”苏铭韬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锦盒双手呈上。
乔英淇又是一怔,下意识便伸手接过,打开盒盖的瞬间,便闻到了熟悉的淡淡药香,正是她平日所服之药的味道。
“苏将军与宁先生乃是旧识?”合上锦盒,将它放在书案上,乔英淇抬眸望向苏铭韬。
“确是如此,末将早些年便结识宁先生,宁先生隐居时,还是末将每隔一阵子给他送些吃穿用度,别看他表面看来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其实私底下最是个万事不上心的。”苏铭韬笑着回道。
乔英淇唇畔带笑,可眼中的探究依然,听着对方提及宁溪时的无奈,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前世乔峥提及抚养他成人的宁先生时,言语中也不自觉地提到宁先生有个姓苏的忘年交,莫非便是眼前这位苏铭韬?
“宁先生医术高明,这些年多亏有他在。”既明白对方身份,她便稍松了防备,噙笑着道。
“当日若非恒王殿下一片诚心相求,以先生的脾气,估计是打算后半辈子隐居山林,再不过问世事的。”苏铭韬笑笑地接了一句。
乔英淇笑意一凝,呼吸微窒,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好半晌,她方不可置信地问:“你、你说是谁、谁诚心相求宁、宁先生出山的?”
“恒王殿下,当年恒王殿下长途跋涉往长云山见宁先生,中途还迷了路,还是末将给殿下领的路。恒王殿下请求先生出山,先生那性子乔副帅想必也知道多少,又怎会肯?可殿下偏是不死心,跪请了三日,又劈柴烧火,做饭洗衣地侍候了先生一月有余,先生方点头应允,如了殿下之意,下山投在了平南侯军中。”
‘轰’的一下,似是有道响雷在她脑中炸响,脸上血色‘唰’的一下褪了干净,脑子里只回响着一句话——
怎么可能?那个高傲自大,冷漠无情的永德皇帝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便是他真的做了,又为何独独要让宁先生投到了二哥的军中?
那一回,宁溪来投军的那一回,她也跟着二哥出征,也是那一回,她身受重伤,陷于塔犁沙漠……
可以说,若没有宁溪的投军,那时的她,能不能支撑到有人去救她还是个未知数。
苏铭韬见她脸色难看,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在京城中遇到宁溪时,从他口中听得恒王赵瀚霆这几年为眼前女子所做的一系列事,他不是不感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