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是真心觉得女儿嫁到赵家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赵瀚霆她也是多有接触,对他的品行才学是一万个满意,最最要紧的便是他对女儿的那一份心意,虽是极力隐藏,但不经意间仍会表露出来,这恰恰说明他对自家女儿是动了情。
一个门第、品行、才学均属上佳,又对女儿有情的男子,她又怎可能会不乐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乔正林的想法亦是相差无几,夫妻俩私底下达成共识,若是女儿不反对,他们便传话给赵夫人,早日将两家亲事订下。
可偏偏问题就出在‘女儿不反对’这上面。
“二公子到底有哪处不好?哪处遭你嫌弃至此?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乔夫人头疼地揉揉额角,对这个坚持不同意嫁到赵府去的女儿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好与不好又与我何干?反正我不同意!”乔英淇是有苦说不出,单就今生赵瀚霆的表现来看,确是让她挑不出什么大毛病能成为支撑她不嫁的理由,她总不能对父母说她曾经与他是一对相看两相厌的冤侣,今生再不愿与他扯上半点关系。
“你、你这是纯心想气我不成?”乔夫人气不过地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
乔英淇老老实实地坐着任由她掐,就是不肯松口,乔夫人无奈,甚是嫌弃地朝她挥挥手,“去去去,回自己屋里呆着去,见了你就生气!”
乔英淇微微一笑,知道娘亲这是妥协了,至少,在她没点头之前,必是不会订下她与赵瀚霆的亲事。她不理会乔夫人的嫌弃,反而离了座直接挤到她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腰撒娇地道,“娘真好……”
“若真好,你怎不少气我一回?”乔夫人没好气地瞪她,稍顿了顿,仍是有些迟疑地道,“你可想清楚了?主公与夫人对你都颇有赞誉,佩芝更是与你一处长大,二公子本人就更不必说了,娘瞧了他这些日子,确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可靠之人。”
乔英淇将脸埋入她温暖的怀抱中,久久不作声。
心里有些酸,有些难受,这就是她的亲人,就算觉得对方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可就仅因为她不愿意,他们也不会强迫她。
“……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良久,闷闷的声音才从乔夫人怀中透出。
乔夫人惋惜地叹了口气,手掌轻柔地抚着女儿的长发。这个女儿自小便是个主意大的,从来也不用她怎么操心,既如今说不愿意,那便真的是不愿意了,或许,女儿与那赵二公子是差了些缘分吧!
翌日,乔夫人便带着长媳谭氏乘上了往赵府去的马车,乔英淇知道,她们是要去回绝亲事了。
两辈子,这是她头一回如此任性行事,赵夫人哪怕性子再好,无缘无故地被人拒了亲事,想必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高兴。可是她没办法,只能像只小乌龟一般,将自己缩回壳里,将一切都交给爱她疼她的亲人。
最出色的儿子遭人嫌弃,赵夫人确是有些不悦,但见乔夫人态度谦和,加之她亦并非不讲理之人,故而虽有些可惜,但仍是笑意盈盈地招呼着乔夫人婆媳。
待她们告辞离去后,赵夫人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旁侍候着的青芍轻声问,“夫人为何叹息?难道是为了二公子与英淇小姐的亲事?”
“除了此事,还能有什么。”赵夫人无奈摇头。
“我如今倒有些明白为何每回我要着人上门提亲,瀚霆总是说‘时候未到’了。”
“噢?却是为何?”青芍诧异发问。
“乔夫人此人我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的,无论是那日还是今日,她的态度神情都告诉了我,她是乐意两家结亲的,她若乐意,乔将军必不会反对,唯一的差错,应是落到英淇头上。就是不知瀚霆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让人家姑娘不高兴之事,使得英淇不愿嫁他。”赵夫人抿了口茶,这才叹道。
顿了片刻,她又道,“你可记得,前几回我向瀚霆说要着人上乔府提亲,他每回都道‘时候未到’,初时我不懂,如今方明白此话意思,想来他也知自己惹恼了人家姑娘,若提及亲事,人家必是不愿意。”
说到此处,她又重重地叹口气,颇有些苦恼地道,“你说瀚霆那孩子,明明是个极聪明的,可活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瞧得入眼的姑娘,不好生表现,反倒讨了人家姑娘的嫌,真真是让人看了心里就着急。”
青芍掩嘴轻笑,“从来都是好事多磨,二公子既心中有主意,夫人只等着‘时候到’之时便是。”
乔夫人婆媳上门那一刻,赵瀚霆便知自己那番妄想终究仍是妄想,虽是意料当中,但心中仍觉失望难受。她是如此的排斥自己,为了避免与他相见,连练武场都再不去,这些日子虽然有许多事离不得他,可他一得空仍是往将军府里跑,但每回都是满怀期望去,最后均是怀着失落的心情归来。
他不知到底应该怎样才能让她回心转意,重新接受自己,这段日子以来,他反反复复地思考,思考上一世他到底是怎样错过了她的爱,怎样一点一点地将她的爱磨灭掉,每想一回,便更痛恨自己一分。
当这些痛恨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便连往将军府去的勇气都消散了不少,有好几次,他甚至在想,上一世他让她那样痛苦,那样难过,今生是不是应该放手让她去找寻另一种幸福?
这个念头刚起,他便恨恨地将它打压下去。这世间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他更全心全意地爱她,她的幸福,只能由他给予,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
柳祥均近日来却是喜忧参半,喜的自是与乔英淇那一年之约,忧的是他若跟随出征,仍在病中的云氏又该怎办?
“净慈庵的孤月师太与我颇有些交情,你若不放心,不如便暂且将柳婶子安置到净慈庵里?一来那里环境清幽,是静养的好去处;二来也不至于让婶子一人孤伶伶在家没个照应,你意下如何?若不反对,我明日便与孤月师太说去。”知道柳祥均不放心母亲,趁着这日他到府中来,乔英淇便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