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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睁开阖着的眼眸,良久,一声轻叹从他口中逸出。
他记起来了,上一世的乔英淇,其实也曾对他温柔过,就在他头一回为救她而受伤时。她内疚,而他趁机发作自她正式从军后心中积攒的不满,任性地将她指使得团团转,好几次气得她当场拂袖而去,可隔不到一个时辰,她便又会捧着药过来,脸色虽然仍是很难看,可为他换药的动作却一如既往的轻柔。
前世,他所有的坏脾气,所有的负面情绪,好像全都冲着她发泄去了……
营帐里的轻笑声传入他的耳中,也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垂着头,良久,才勾起一丝涩然的笑意。
同样是为救她而受伤,同样是得到她的关切,可柳祥均待她的态度,却不知比曾经的他好多少倍,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怨她待‘救命恩人’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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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淮关的战事果如乔英淇所预料的那般,不到半个月便结束了,钱氏与北狄的联军节节败退,直退离恒淮关数十里,燕伯成才下令停止了追击。
联军本就只是派出小部分的兵力围困恒淮关,大部队是打算联合关内的吕氏一起杀向锦城赵氏的,哪料到吕氏中途出现变故。若是齐军再紧咬着不放,将他们逼到极处,引来联军大队主力,于此时的齐军来说绝无益处。
“啧啧,赵大公子艳福不浅,连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有大姑娘吵着要嫁他。”这日,乔英淇从随军药童那拿了瓶金创药,想着送到侄儿乔晋延处去,刚走到营帐外,便听里头传来二侄儿乔晋远大大咧咧的声音。
待她听清他的话后,脸色一变,倏地掀开门帘大步迈了进去,盯着正歪在长椅上的乔晋远问,“你说什么?什么大姑娘吵着要嫁大公子?”
见她突然进来,乔晋远吓得一把从长椅上跳了下来,站得笔直地冲她唤,“姑姑!”
“问你话呢!”乔英淇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乔晋远嘀咕了几句,到底不敢惹她,忙道,“就是那个万腾的女儿,万腾投诚后不久,其家人便从砚州逃到此处寻他庇护,不知怎的那个叫妤什么的万家姑娘便瞧中了大公子,整日里寻门路要见他。”
“那你方才说什么大姑娘吵着要嫁大公子又是怎的一回事?”乔英淇又问。
“嘻嘻,那个是推测、推测,依理推测。”乔晋远笑嘻嘻地道。
“你何时竟学得如此长舌,无中生有之事也敢四处乱说?万一污了人家姑娘清誉,我看二哥二嫂可会轻易饶过你!”乔英淇暗暗松口气,不过一会又恨恨地剐了他一眼。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我可没四处乱说,就只方才与大哥提了提。”乔晋远哇哇大叫着喊冤。
一旁始终不言不语的乔晋延听他提及自己,佯咳一声后道,“他方才确是提了提,只是,可曾到其他处说过类似之话,侄儿便不得而知了。”
“喂,有你这般做兄长的么?”乔晋远不满了。
“我可是实话实说,并无半分虚言。”
“替我说句好话会怎样?亏得我以前替你背了那么多黑锅。”
“哎,什么叫你替我背黑锅?那些事明明是你自个儿先带的头。”
“是我带的头又怎样?难道你便没有份儿了?”
……
兄弟俩如同往常一般又闹了起来,只这一回乔英淇却无心去断这些无头公案,她只觉脑中一片混乱,这个万腾将军家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前世可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更别说还与赵瀚楠扯上关系了。
若是这姑娘真的非赵瀚楠不嫁,以万腾主动投诚及之后在追击联军中立下的功劳,出于稳定投诚将士军心的考虑,赵重鹏必不会拒绝这一门亲事。
而万鹏等投诚的将领,定然也希望能与赵氏扯上一层更亲密的关系。
只是,照理来说,至今未娶的赵瀚霆,难道不是比赵瀚楠更好的人选?为何万家却偏看中已有妻室的赵瀚楠?
“闺女,那赵瀚楠虽长得是一表人才,可他毕竟已经有了名媒正娶,并且出身不低的妻子,你嫁他,最多不过一贵妾,又怎及得上嫁赵瀚霆当赵家正儿八经的媳妇。”另一头,万夫人正苦口婆心地劝着女儿。
万妤梅叹息着道,“娘,并非女儿弃妻为妾,实则赵瀚霆此人心性过于坚毅,不似其兄赵瀚楠性情和软容易掌握。况且,论才干,赵瀚楠自是不及赵瀚霆,可他却有身份上的优势——嫡长子,锦城赵氏本就世代为官,对正统的看重甚于草莽出身之流……”
说到后面,她的脸上有几分意味深长。
万夫人虽仍是不甚乐意,可见女儿主意已定,也只能叹口气便再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