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德妃把李氏留在身边,虽未曾怎么指点,但也聪慧知晓自己的大好出处。即便四福晋在上,宋氏拔了头,可她还是坐稳了府里得宠之名。且四阿哥虽缄默少语,鲜少流连后院却都是兴致不错,从不以旁事相责罚。李氏不闹的太过分,四阿哥也都纵容一二。尝到甜头了,李氏这心,也慢慢的落在了四阿哥的身上。
李氏看来,即便是四阿哥敬重四福晋,那也是应该的。侧重而言,这说明四阿哥是个看重规矩,并且更不是个宠妾灭妻之人。如此,才当是大丈夫所为。福晋所行,是妻,是端庄,得敬重。李氏为妾,是娇媚,得爱怜。
何况,她颜色娇俏,省得看眼色,私下更是引得四阿哥垂怜几分。为妾的日子,李氏也没当真的吃了什么苦头。这也亏得四福晋是个好的,只不要是太放肆的,自然也让李氏日子得意着。可瞧着禾青眉眼张开了,神情之间顾盼生辉,那般年轻娇俏,竟让她心头一痛。
大格格没了之后,李氏好歹心头得意了些,也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抵住被宋氏拔了头筹,自己又没得皇阿哥的不足。怎么说,她也是府里唯一子嗣的生母,和宋氏那样没福气的论来,自然是不一样的。
更遑论,现今府中没有侧福晋。隐约的,她便是妾室第一人了!
可如今再瞧,禾青无意的,倒抢了风头。尤其昨儿个,按四阿哥的规矩,估计着头几日都会歇在福晋那处,再不然去了书房也是可以的。偏偏禾青不冷不热的,不等她出手,四阿哥反而自个儿跑去了。再想禾青独自住在东面,如今更是离得四阿哥近了。
禾青唯有走到了正院和西面,才这般不假辞色。偶尔几次,李氏也晓得禾青是个活泼性子,讨得四阿哥很是喜欢。李氏也跟着瞧不上禾青,只觉得这厮也不过是个皮囊货色,明里暗地的,终究也是个暗藏野心的女人。
李氏垂眸冷对,禾青并不介意。虽说二人从未撕开脸面,更没有过什么得罪,但也知晓李氏那般柔情下喜爱分明的绝对性情,便是撇开四阿哥来说,两人也合不来。再且说了,便是论起二人的前主子,李氏也该对她规矩些。
两人打面似乎有些冷,一时之间连边的奴才也不敢说个什么。还是福晋身边的二等丫鬟,柳双上前给禾青递了一碗茶。
禾青趁着新鲜,拨了拨,鼻尖一抹清香寥寥扑来,不由得一怔。柳双低了身子,“福晋说格格喜爱清香淡茶,格格可吃得?”
“福晋关怀,自然是极好。”福晋这么肯为她做面子,她哪里敢不吃?
柳双看着禾青那么轻抿一口,却也暗自松了口气,“福晋昨日忙着府里上下,很是劳累,如今正用着早膳,还请两位格格在此稍后。”
禾青点了头,柳双退下后,暖阁里又很是安静。
乌雅氏来的时候,靠着李氏坐在一处,竟也续起话来。好在禾青心里有底,倒也不觉得尴尬。宋氏来的时候,见禾青回头看了一眼,索性坐在了禾青边上,“今早上似乎有些冷,我却是最后一个来了。”
宋氏难得开了话,禾青左着也无事,手捂在护围里暖烘烘的都快出汗似的,“倒还好。若是冷,可该小心着好。”
“正是这个理儿,以前我本就身子虚,不好好调理,又漏了气,是越发比不得你了。”宋氏说罢,眉宇间不由得染上一分愁苦。往日里不怎么走动,日日独自伴在房中,少不得胡思乱想,心绪也跟着重了起来。
禾青抿唇轻笑,看了对面满是春风娇艳般的李氏,“天气冷啊,我也不方便出去,又恐怕那些积雪要坏了我的小菜苗。恼的我如今不晓得作何才好,宋姐姐无趣了,寻我打发说个话也好。”
“妹妹这么盛情相邀,是最好不过了。我听那些个老奴才说,这积雪啊,也是对蔬菜瓜果有好处的,妹妹不用太过忧虑。”宋氏面容带喜,竟也自发的拉着禾青续起了话来。
外头窸窣几声,还有通报的声音。已而,紫草掀开门帘进来,便见到四位格格各二人一派,那般其乐融融,“格格吉祥。适才李嬷嬷有要事求见福晋,福晋说了,如今府中内务许多,一时怕也周顾不到各位格格了。还请格格们先回去,改日再且来。”
“瞧着福晋,也当真是日理万机了。”乌雅氏见此,不由得一酸。她虽不算早啦,但也没迟了时辰,做足了半个多时辰了,等着福晋起身洗漱又是用膳的,偏偏连个狗奴才都要让她让退,当真让人不悦,“巴巴的守着,也见不到影。”
紫草抬眸瞧着乌雅氏,含唇一笑,“安格格所言,奴才定当转与福晋这关怀之语。”
乌雅氏白了一眼,紫草这样狗仗人势的奴才,她早就知道。可想想她怎么也是个主子,竟被众人跟前调侃,面子上当真有些挂不住。青红一片,很是好笑。禾青了然的起了身,迎着李氏那不喜的眸子,直道“福晋贤良,也是有口皆碑的,如此也实在不好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