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去的时候,乌雅氏已经进去了。
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一个奴才出来,“武格格请回吧。”
禾青一怔,还不等问话,就看四福晋领着乌雅氏出来了。
嫡庶长幼,尊卑有序,这都是历来帝王之家最看重的。四福晋作为嫡妻,除了每月的几个日子,偶尔示表亲近孝顺,都要去永和宫走一趟。
禾青进来之后,整个人安静下来,除了那么几次请安被太后提起跟了去,永和宫鲜少去,皇上也许久不曾见过了。凭心而论,乌雅氏一身桃红色的宫装,一脸神采奕奕,衬着娇花般俏脸霎是好看。
尤其对上了禾青的双眼,乌雅氏蓦地有了一丝扬眉吐气的欢喜。
那一瞬,娇颜又是那般的刺眼。
禾青当即明白,四福晋这是领着乌雅氏去给德妃娘娘请安了。心里还没酸完,又有些好笑。德妃原来对她也不见得多好,头一回见着乌雅氏,禾青更晓得德妃不待见她。如今宁肯不做面子,请安都要见着自己的宝贝侄女,如此疼爱,若是旁人心头早就不爽快了吧!
还好,她倒没这样的小气。
禾青规矩的给四福晋请了安,敛笑,“福晋金安。”
四福晋回头看了那奴才一眼,面容带了一丝赧意,“我这就要去请安,没得还让你白等了。”
不推搡说奴才,也没借故缘头,说话淡淡的,又恰好的带了自身的高傲。四福晋姣好的妆容,看着眉目如画,语气轻轻地,宛若仕女。禾青见之,笑意愈发掩不住,“奴才请安,这就是该有的规矩,哪有什么白等不白等的。”
大气的话,谁不会说?
何况,四阿哥晨起就在东院自己顽耍,而后大半日都在裘絮阁,禾青不来请安,那才是说不过去的话。只是这么一说,也未免让人心里头有些刺。
四福晋臻首娥眉,眸子颤了颤,而后定眼看着禾青温和一笑,“你果真是个识大度的。”
状似别有深意,四福晋言罢,转身走了。乌雅氏脸色不大好,恨恨的看了禾青一眼,也紧跟着去了。留着禾青站在原地,等到人走的没了影儿,禾青含着笑一路回到了屋里,这才抿紧了唇。
识大度?
禾青冷笑,她自小想的就是正妻。若说心头对皇上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也因而皇宫如何好坏,禾青念念不忘远在京外的家人,心头即会涌上该有的冷静沉稳。而今她低着头好好地做一个不出挑的妾室,四阿哥跟着过了一日,所谓识大度的嫡福晋怕也是心里酸了吧?
想想今日没得站在那处落了脸,禾青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客气了。左右她一个妾,管什么大度贤惠的话?她也是个活泼性子,跟着皇上好歹能在后宫上下走动,可如今拘在了一亩三分地之内,心里又如何能痛快!
禾青越想,越是觉得恼怒,恨不得手上就来一条鞭子,让她好好地恼一顿也好。
不过想想,禾青干脆换了一身常服。簪钿纷纷脱下,挽起的青丝也是随意一朵花簪上,以作装饰好看一点。
罗嬷嬷紧跟着,“主子想要弄什么?”
禾青嘴里咂了一下,似是回味,“这会子的葡萄最香甜,我都吃着有些停不下嘴了。”
三儿捂着嘴偷笑,禾青回过头有些不满,“你笑什么?”
禾青话语里带着一股子娇蛮劲儿,而明眼人也听得出禾青根本就是嘴馋,却又无奈吃不够,这才起了这个主意。
两人跟在后面,面容嬉笑实在是很不给面子。禾青低头挽起袖子,大步的走到后院去。
葡萄生长是很需要时间的,禾青想要小后院蔓藤的葡萄,更不会急于这一时。不过是闲着无事,又不愿坐着思绪疯长,只能让自己忙起来,兴许心情就更好了。有这个念头,三儿本来做惯了粗活,罗嬷嬷在边上拉着,禾青始终只是去指指说说,三儿卷着衣襟袖口,手脚很是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