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姑姑看着满脸愁容的禾青,嘴里平淡的说着这些话,那种行径不一的模样,引得戴姑姑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姑姑!”禾青娇嗔。
戴姑姑无奈摇头,“四福晋好坏,又和你什么干系?”
禾青语塞,对着戴姑姑那双温柔的眼,嘴巴活动着怎么也出不了声。臀下更似是针尖扎着,刺疼让她坐立不安。
戴姑姑畅怀,拥着禾青坐了一会儿。禾青闷头吃了酒,戴姑姑少不得开解,“四阿哥这是敬重四福晋,可见四阿哥往后也是重规矩的。四福晋是个求全的人,你仔细想,也是极好的。”
禾青蹙眉,她回头看着戴姑姑,突然发现自己被戴姑姑牵着鼻子走,心里头满心满眼的竟然就想到了四阿哥和四福晋。可论起来,这又与她何干?禾青脸一僵,默然不语。
以往她对奴才都是极宽和的,可如今看来,她心里头已然不好。做了一个主子,都不愿意喜欢的奴才,不安分的奴才。
一种惊觉被人看透的羞耻之心,小刀轻轻地在心头上划开,皮肉绽开,嘴里刚下的酒烧的经络沸腾,似乎就在边缘。
戴姑姑没有多言,禾青自己先回去了。
皇上教学严谨,禾青心头早已不耐纸张写字的事。看见了有太后的宫女过来,好几个都是上回年节一起过的。大家见了都是和和气气的,禾青拉了一个坐下,芳娟顺势就坐了下来,依着禾青。
禾青就是觉得心头空落落的,闷了两天嘴巴总有好多话想要说似的。如今拉着芳娟就问,“皇上前几日给太后请安,我却是在这里头办差没得去。也不晓得,太后老人家吃的可好?”
天气很冷,冷的雪都划开了。这么一比,这几日就比着过年还要冷。那会子太后就喜欢起锅子,吃点酒。皇上又怕太后身子受不住,总劝着少吃。一面又让御医细点,让太后吃食些补得,以免折腾了身子,就不好了。
皇上如此孝心,太后很吃这一套,锅子也少吃了。芳娟闻言一笑,“太后都好,皇上劝着太后吃少了,好了两日又觉得那些菜肴没有锅子的好味儿。如今御膳房准备了汤汤水水,热滚滚的送过去。太后要是闹脾气,御医们急的团团转,都快求着哭起来了,太后这才勉强的吃了。”
这哪里是勉强吃啊,分明就是看御医们的笑话去了。太后也真是有趣,这般打发时间,禾青听着也是哧哧笑了起来,“太后身子好,那就太好了。我还道这两日皇上怎么高兴着还多用了几碗饭,缘头竟是这个!”
禾青捧笑,这般说道,引得芳娟一双圆眼清亮,很是好看。
姜侍奉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瓜果。只在门前,就看着禾青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劲儿的说着话,引得芳娟又惊奇又笑起,很是热闹。姜侍奉眼底划过一丝惊疑,“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芳娟侧头,看着姜侍奉,又看了禾青一眼,“姜侍奉都来了,看来我该回去了。”
禾青莞尔一笑,“那咱们下回再说。”
姜侍奉盈笑,等芳娟走了,把瓜果放下,语气有些冷,“我还道有些人这几日成了锯嘴葫芦,就怕着闷坏了。可不想一转眼都找了好人说起来了,我这瓜果啊,怕是没地儿放了。”
禾青扑哧一笑,上前挽着姜侍奉,轻轻晃了起来,“我的好姐姐,我说心里想口渴了如何是好?乖乖,这不就是一盘子新鲜瓜果,这可是刚打瞌睡就来了枕头,知我者,姐姐也!”
姜侍奉眼一瞪,回头狠狠敲了禾青一锤头,“你个坏心眼的,前几日我宽解你,你说你无事,今日怎么还拉着太后的人说话?那个芳娟虽说是一等宫女,但也不得太后重用,仔细你给人卖了还数钱!”
宫中上下,就算是太后贵妃宫里的奴才,见了乾清宫的奴才,尤其是禾青这样跟着皇上之后,还让皇上教学着,带着后宫到处溜达得了好的奴才,姜侍奉是多少年都比不上的。也即便如此,姜侍奉几年下来,出去了便是嫔妃也敬之。何况禾青,可惜这孩子不明白,出去了处事也十分稚嫩小心,随意着让德妃打头就打趣,虽说看着恩宠,但实际却不太好。
禾青心头一慰,但还是调皮的眨了眨眼,“帮着数了钱,不过没卖。”
姜侍奉眉头一蹙,禾青逗得呵呵笑,“这就当是陪我说话的报酬了!”
这个报酬,未免也太大了。
禾青对芳娟面上亲和,嘴上不介意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自认不太打紧。但她犹记得不过几月,芳娟竟然被叫到太后身旁伺候起来,心里头这才紧了起来。有些人,她愿意就能越过你天真的以为。
和姜侍奉说了几句,回头又压不住心头焦躁,索性看着塌边收着的女红,嚷着要跟着做。宫女闲着也会做些女红贴补,但禾青手头也不紧,自来不关怀这个。姜侍奉兴致很高,拉着禾青绣起了荷花,嘴边含笑,“花蕊的线头在我这里,要用了就跟我说。你要是不晓得怎么下针,等我看过再说。”
禾青蹙紧眉头,低着头拿着针头,灵巧的在锈帕上穿梭起来。手艺才刚从生疏,几下就熟络起来,锈帕上已然呈现出了一片荷叶的边形。
姜侍奉几次说了话,都没人回应。侧头看过去,只见禾青埋头苦干,不由一怔,“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