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一辆车子在一处小区内的楼前刹车,车上的男子正想解安全带扣,手机如催魂似的响了起来,他拿起来接听时声音有一丝喜色:“诸大师,可是好消息?”
——“抱歉!失败。”
“什么?!又失败,怎么可能!”男人几乎忍不住咆哮。
充满苗疆本土风情的吊脚楼廊里,诸青山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阴辣语气,黯然捂住眼:“我已倾尽全力,为此我本人负出了惨重的代价。请转告令尊,恩情已了,从此相忘于江湖。”
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昔年受恩于人,如今为了还他的情,他废了一双天眼,自此恩情还尽,大家相忘于江湖。
“我没有怪诸老的意思,诸老诸老-”
男人大喊,却传来茫音,他抓手机的大手不由握紧,几乎要捏碎它。
诸青山挂断电话,遥望远方,山岭连绵无边,山间雾色苍茫,惆然长叹:“想不到我临到老来竟然沦落到看山只是山,看水仅是水的地步,悲乎哀乎!”
“师父-”骆重山听到师父的叹息心酸酸的,都怨那位,他子孙已是官权之人,为何还不知足,竟挟恩图报,连累师父天眼尽废。
“无事,我只不过感慨人生无常吧。你已得我真传,我这天眼有无已不重要。”诸青山转身见弟子找来,反而出言安慰。
心态平衡,尽显大师风范。
骆重山心酸的发苦,师父纵横苗疆一生,无人敢挑衅,如今到老失去一双天眼,师父又该是何等伤怀?
身为异术之辈,若有一天被法术反噬,那只怨技不如人,然师父却是在此般情况之下失去术法者最珍贵的法眼,又教人如何平稳?
师父一定很苦很苦,他却偏偏无能为力。
午时的日光很暖。
天狼禁地内刷绿漆的楼房与树、草融为一色。
巫灵之手已散,曲小巫女跺脚捶胸也无济于事,跑回煞大叔卧室继续做自己的事。
汉子们已经回到首长卧室,谨记小姑娘不要靠近的嘱咐,全部排排站,当小姑娘进屋,像检阅军队一样自人前走过,那昂首挺胸得瑟的小样活脱脱就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医生热络的跑到小姑娘身边,屁巅屁巅的当小跟班。
汉子们围观,期待再次大开眼界,老实说,教官大人怀抱宝剑的模样真的非常有气势,如果让首长演古装武侠剧,铁定迷死男女老少无数。
曲小巫女趾高气昂的走到煞星的床边,收回破邪剑装回大背包,再小心翼翼的收回《巫医心经》,如珍似宝的藏进小背包里,连带的把符纸收起,用打火机烧尽。
做完那几步,拖出床底的纸盒子,跑着就走。
唉唉唉,小姑娘,首长怎么还没醒?
汉子们想问,又不敢,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走出卧室。
赫蓝之和狄朝海本来想跟出去一探究竟,终究还是没去,杵在屋子里等情况。
带着自己小式神的曲七月,抱着盒子到外面草坪,把盒子丢一边,在草地上摊成一个字晒太阳。
屋内,众汉子等了一小会儿,床上的冰山男子修长美仪的眉峰轻轻的颤了颤,下一秒,他的眼皮唰的向上拉开,眼里射出刀峰利剑般的神光。
“首长,你醒啦!”
“小榕!”
“教官!”
一帮汉子蜂涌而近,喜色满眼。
教官就是天狼的天,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教官在,他们做什么也无顾忌,若教官有任何闪失,于是他们而言无异于世界末日。
现在教官平安无事,他们的心也彻底的安稳了。
甫睁眼的施华榕,脑子十分清醒,听着充斥在耳的欣喜话语,一撑床面坐起,看着围拢在面前的一干兄弟,眼神平和:“我睡了多久?”
“不到四十五分钟。”一位青年看表。
“没事了,去吃午饭。”
“教官,我们一起去。”
“赫多嘴,小丫头没来?”
冷面神点点头,看看发少,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嘱咐朝海去接小丫头和赫多嘴,医生在此,怎不见小家伙?
他若说小闺女没来,他大约是不会相信的,如若他真是身体原因才晕倒,赫多嘴那货一定会逮着难得的机会对他长篇大论,喋喋不休的进行语言轰炸。
“小丫头在外面,你先去看看,等有空时给你看对你动手脚的人是谁。”赫蓝之笑吟吟的接话儿,多亏了小丫头啊,两拨人同时对小榕下手,双重夹击,小榕意志力再强也抵不住那么多的手段,若没有小闺女,小榕这次危矣。
“小闺女心情不好?”冷面神一听翻身下床,化为一支利箭射向室外而去。
呃,教官这是?
汉子们忧伤了,教官,您老的从容不迫,你老大的临危不惧,你的沉稳风度呢,都去哪了去哪了?
狄朝海快步跟上,首长在首家元首面前也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唯独听闻小妹妹的事时那张冰块似的冷脸上会露出表情。
赫蓝之兴冲冲的追赶冰山发少,哎呦,小榕哄小闺女,小闺女揍小榕的镜头最有爱了,不看热闹太可惜啦。
青年赶紧把家伙全放下,飞奔去追教官和医生,禁地枪枝随地乱扔都没事儿,丢教官卧室里万无一失。
金童玉童陪主人躺草地晒日光,听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向姐姐这边接近,二话不说的跳起来闪到一边,煞星爱搞偷袭,两小朋友现在学聪明了,有煞星在的地方随时开溜。
带着一串尾巴的施教官,冲出卧室看到躺草地上的一抹紫红,脚下生风般狂跑,几个起落奔近,胸口一阵发紧,小丫头躺成一个“一”字,紫红外套的红色也无法掩饰住她苍白的脸色。
上回小家伙生理期的第一晚折腾的几乎一夜没安稳,看现在小东西如此娇弱,可知昨晚又被折腾得不轻。
冰山男人的面容一瞬柔和,眼底温情脉脉,蹲下身,轻柔的把虚弱的好似稻草似的小东西扶坐起来,拥进自己怀里依偎:“丫头,回去再睡,外面凉。”
鬼斧神工雕琢出的面孔,清雅如莲的气度,清冽如冰,温和如泉水流淌的声音,曾经冷漠如夜,寒凉如冰山的男人瞬间化为天使,气息暖和的如阳春三月。
看到那一幕,跟随狄警卫的一波汉子们恨不得戳瞎双眼,这……这个是教官大人?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这么……深情款款,真的是教官咩?
吃不消啊!
教官大人太温柔,汉子大感吃不消,他们觉得教官飞个眼刀子来他们反而能顶得住,如果用那么温柔的声音跟他们说话,他们的骨头必定发酥,脑子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被教官温柔以待的小闺女却没有受宠若惊,她没睡着,不过是因为心头大患已除,心神放松下来便精神不济,慢腾腾的睁开眼,仰望大叔的头顶,时期月末,他的两颗煞星星也由强变弱,星光微弱。
小丫头定定的斜视自己,眼珠不动,表情呆滞,冷面神心头浮过一丝慌惶:“小闺女,你怎么了?赫多嘴,快给丫头看看!”
“小豆芽菜没什么大碍,睡眠不好,精神不佳。”赫蓝之眨眨桃花小眼,一脸戏谑,果然小榕只有遇上小丫头的事才会慌乱。
他可不是信口开河,从楼顶下来摸过小丫头的脉,除了血量流失太多,其他没什么,养养就好,而对于小丫头大姨妈不正常的事他也不能宣扬,那种有关小闺女*的大事还是回去跟小榕单独商谈的好。
“真没事?”冷面神不太相信,小闺女脸上没一点血色,看起来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如果大叔人缘好点,不被阴险小人们惦记,不要隔三差五的找我救场,我肯定不会有事。”
仰着面孔的曲七月,连个正眼也没给煞大叔,仍怒瞪他头顶的两颗星星,还以为煞星星有多牛,谁知竟然连歪门邪道的术法都挡不住,最后还需小巫女来救,煞星星还得瑟个什么劲儿?
想着不服气,顺手抓过煞星的一只大手举起来,狠狠的拍向一颗煞星星,牛什么,拍死它!
煞星的巴掌宽大如铁蒲扇,一巴掌呼过去“啪”的一声印在了他自己的脑顶上,那颗煞星星也被大巴掌给按在掌心。
拍……拍下来了?
曲小巫女惊呆了。
哎哟,煞星自己可以打他的星星?
金童玉童看得目瞪口呆。
汉子望天望地望教官头顶,什么也没看见,纳闷的撇嘴角,小姑娘在干什么?
身为当事人,施华榕任小丫头胡闹,被小东西抓自己的手拍了自己一巴掌也没生气,小家伙不说话不动他的手,他也老老实实的按在头顶不移动。
眨眼,眨眨眼,曲七月眨眼好几遍,没错,那颗煞星星被大叔一巴掌给拍下来了,按在掌心和脑顶之间,隔着他的手掌还可以看见煞星星,就如煞星星长在他的肌肉里。
唉妈哟,煞星星会不会熄灭?
小巫女心头一跳,慌忙把大叔的手拿起来,那颗小星星一蹦又蹦起来跳到原位悬空不动。
原来煞星星不惧煞星本人。
曲七月恍然大悟,可爱的大眼睛里划过灿烂的星光,拿起大叔的大手,呼呼呼一顿挥拍,拍得煞星星起起落落。
小姑娘玩得乐此不疲,煞星星被拍得七零八落,煞星一手圈护住怀里的小淘气精,举着一只手任她玩耍。
狄朝海、赫蓝之等人看得瞠目结舌。
把两颗星星拍飞十几次,曲小巫女终于解气了,丢开煞大叔的粗胳膊,揉揉自己的小手儿,倾身搬来放在一边的纸盒子折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