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定北侯府开早饭的时间,齐景焕便急急赶了过来。皇甫敬德看到儿子女婿都来了,自然很是高兴,立刻命亲兵去厨房再取些饭菜过来,好让他的儿子女婿一起吃早饭。齐景焕看到圆桌之上只摆了一大海碗熬的极粘稠的小米粥,四碟酱菜两枚咸蛋以及一笸箩白面馍馍,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齐景焕惊讶问道:“岳父,您和永宁就吃这个?”
皇甫永宁皱眉道:“我们就吃这个怎么了?不很好么?”这两日皇甫永宁被公孙老夫人,那四个来自宫中的教养嬷嬷置疑了好多回,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回到燕京城之后,他们父女的饮食标准已经提高了许多,从前在北疆的时候,除非是在闲暇时间去打猎,否则便只能吃兵部送来的搀了沙子的陈粮。在连生死都不算一回事的边关,吃食不论如何粗糙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能填饱肚子,保持足够的体力上阵杀敌,定北军上下就已经很满意了。
在那样艰苦条件下长大的皇甫永宁,她喜欢吃好吃的,却也从不会嫌弃食物的简单粗陋。食物于她,并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生存的必须。
“很好很好!”齐景焕见皇甫永宁很不高兴,赶紧顺着她的性子陪笑的说道。皇甫永宁这才罢了。此时亲兵又送来两份早饭,依然是一海碗小米粥,四样酱菜两枚咸蛋以及八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
皇甫敬德笑道:“来来,赶紧坐下趁热吃。”
皇甫永安与齐景焕坐了下来,皇甫永宁动手给大家分别盛了小米粥,然后伸手抓过一个白面馍馍,敲破咸蛋壳,将蛋白掏出来夹在馍馍之中,喝一口小米粥,然后便津津有味的吃起了馍馍。
齐景焕见皇甫永宁将咸蛋白掏了个干干净净,却没有动更好吃的蛋黄,不免惊讶的问道:“永宁,你不吃蛋黄么?”
皇甫永宁纳闷道:“我当然吃蛋黄啊,蛋黄多好吃啊,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那你……”齐景焕指指那只剩下的咸蛋黄,神情更加不解。
皇甫永宁笑了起来,“最好吃的当然要留到最后啦,要是先一口吃了就没了。”
听着皇甫永宁那欢喜的语气,齐景焕心里酸楚的不行,皇甫永安更是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他妹妹的日子得过的有多苦,连最寻常不过的咸蛋黄在她眼中都是最好吃的东西。
齐景焕低下头,拿过咸蛋用力磕开,掏出蛋黄放到皇甫永宁的面前,涩声说道:“给你。”就在齐景焕取咸蛋黄的时候,皇甫永安也将自己面前的那枚咸蛋磕开,取出蛋黄放到了妹妹的面前,亦涩声道:“永宁,我的也给你,慢慢吃。”
“啊……不用不用,你们自己吃吧。”皇甫永宁有些不习惯的连连摆手,十年的军旅生涯让皇甫永宁养成了绝不多吃多占的好习惯。
“你吃,我不喜欢吃蛋黄。”齐景焕与皇甫永安异口同声,声音中透着同样的心疼与酸楚。皇甫敬德见,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皇甫永宁疑惑的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蛋黄那么好吃,你们怎么会不喜欢吃呢,真奇怪。爹,我不吃这么多,分你一只。”皇甫永宁边说边将一只咸蛋黄送到她爹的面前,皇甫敬德真是哭笑不得,他这个女儿面对一切与战争有关的事情之时都特别的灵光,可是一旦遇到与战争不相干的事情,她这股子憨劲儿真是让人想狠狠的敲她的脑袋,看能不能将她敲的灵光一些。
四人吃罢早饭,皇甫永宁见齐景焕只吃了半碗小米碗,一小块馍馍,半个咸蛋白和几筷子酱菜,不免又惊讶一回齐景焕的小饭量。皇甫永宁却不知道这已经是齐景焕最大的饭量了,若是太后昭明帝乐亲王太妃等人见到齐景焕一顿饭竟然能吃这么多,怕不得喜极而泣了呢。从前齐景焕吃饭之时,吃下去的饭都能数得出有多少颗米粒儿。
吃过早饭,皇甫敬德方才问道:“焕儿,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齐景焕赶紧躬身说道:“回岳父的话,小婿是来请罪的。”
皇甫敬德知道齐景焕所说的是昨日云乡侯府打发个奶嬷嬷前来下帖子之事,便淡淡说道:“罢了,那与你有什么相干,很不必如此。”
齐景焕正要说话,方义进来禀报,说是云乡侯带了重礼在府门外求见。齐景焕知道他大舅舅是来赔礼道歉的,便看向他的岳父,不知道这事儿在他岳父这里是不是能揭过去。
皇甫敬德听说云乡侯来了,心念微动,只对齐景焕说道:“焕儿,随为父去迎接云乡侯。”齐景焕赶紧答应一声。紧跟着他岳父走了出去。
翁婿二人迎到真武堂,云乡侯看到他的王爷外甥竟然跟在定北侯身后走出来,不由愣了一下,然后便快步上前笑着拱手叫道:“皇甫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