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言的境君终于出声,低语警告,“六年前咒已解半,你此时施术,曾被你封至海底众兽亦会受至感应,解印出海,涂炭生灵,四玄再生乱势,我等不能擅自搀手四玄既定之事违背天道,至时,你可担待的起?”
“正是因为知晓整召宠术会造成多年前海中乱势重演,也正是因知晓你们因修行不能擅自搀手四玄既定之事,所以我才施此术”,天凉言语中,身子一震,加快了术行,一字一定,“逆天而行也好,违背天道也罢,今日若不见到他,我不会善罢甘休!”
此事无数兽宠受了召唤纷涌而来。
一向清净的古幽大殿上,传来了嘈杂吵闹的兽吼声!
三位君士却是并未对陆蓝的言语动容半分,只是瞧着那涌入的兽宠和施术的天凉,目光冷漠,只是那冷漠中,却仍能望出半分的担忧之意,毕竟四玄与古幽息息相关,若惹出大乱,对他们亦无任何好处……
百兽集聚。
天凉立于正中,眉目犀利如剑,只待她一挥之下,开始围攻。
下方一直缓慢涌动的海势在天凉施术时便开始加快了速度,海岸浪起丈高,海潮开始上涨,下方那消失被封的半魄和魂宠们由虚化实,纷纷顺着海流朝上方君家山庄方向开始涌动……
眼见多年的悲剧之势,即将重演。
眼见这古幽大堂之上,即将开战。
四玄东海岸边之人似乎预感到又一场灾难即将降临,纷纷开始收拾了身家包裹,逃亡四窜。
古幽内的小童们全都被露出凶残之态的兽宠们围圈起来,瑟瑟发抖的等着大殿之上的三位君士下命。
三位君士冷漠以待。
幽君问:“姑娘以为如此做可以改变什么?此乱势我等自然会设法相阻,结果仍得四玄安稳盛平。而得惩罚的,只有姑娘一个。你要懂得,这一次,再也无人为你相帮护航。”
“我曾失去过太多东西,从前,我陆蓝不曾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任性过,可现在,我明确而清楚的知道,我想要的,不过只是这一个!”天凉昂首定语,“当初有一分无法原谅他竟为护我行隐瞒欺骗,甚至抛我而行的作为,现在这一刻我才明白,就算失了全部,毁了全世界,哪怕连我自己也得牺牲,只要换得他后世平安,我便也觉值得!”
一袭话,令三位君士静了下来,他们全部定眸望着天凉,眸光似乎要将她看透,目色深沉。
“三位君士,别来无恙——!”
大殿外倏而传来一声爽朗笑声,接着便有熟悉的声音闯入了大殿,“如此之举,竟使三位君士也尝了回被威胁的滋味。”
天凉回头看去,正见是那不周石前劝阻自己的老人,君无寻的师父古君,他一袭便衣,沾染着凡间尘俗而来,走到大殿正中天凉身旁,笑道:“三位,久别不见。”
幽君质问:“当年你罔顾天命下古幽,落的三十年不得前来古幽的惩罚,如今擅自前来,莫不是想将惩罚时辰再延数十年了?”
州君笑道:“这位姑娘果是特别,竟是惹得古君你为她说话。”
境君只是冷扫了古君一眼后,又闭上眸,专心打坐。
“既然事已成定,无再更改,那么要她见一见,又何妨?”古君平声而语,转身朝天凉道:“见他可以,但这四玄海难是你惹下的祸,正如你所说,要担起这责任,七个时辰后,这东海会呈不可收拾之势掀起大灾,我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若你带不走他,便立即下四玄去解决海势,不得再上古幽。出殿,会有人带你前行,去罢。”
这是唯一的机会。
天凉咬住薄唇,遂的散开兽宠,跟着几个小童朝那云烟环绕四处屏障的古幽深处而去……
“古君,你这擅自做主的毛病,何时能改?”州君叹。
古君负手,低道:“人间几年周游,更明情意难抛,存有希望之人行事总是执着,如此,倒不如令她见上这一面,从此断了念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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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在小童的引领下,终于见到了君无寻,他已脱离圻暄的身体,半魄便回复了原来的面貌,锦袍为白,云纹宽袖,眉如远山,唇如绯玉,神情高雅,姿态慵懒。
他正坐在池中凉亭内作画,那池中生着范莲花,枝繁茂盛,将衣装如雪的他簇簇相拥于正中,绝色的姿态怡然自得,那目色却平淡认真,光洁漂亮的下巴也微微侧开,漂亮的弧度之下,嘴角抿出了沉思弧度。
如此相见,恍若隔世。
小童退去了,余留下了天凉与曾经的他。
万千言语在胸口游荡,汹涌的飘到至喉边,到最后却化作沉默。
她一字不言,默默抬脚,踩着那盛开的蓝色梵莲步步前行,尽管脚无气力,尽管难抑轻颤,却是每一步都如在心口激起投石骇浪,忐忑间汹涌难平。
天凉站在他面前时,他恰好画好了一朵莲,抬起了首……
浮光碎影,雨中蓝莲。
无寻抬首,便撞入了这样一双比莲还要美的眼睛,心头微微一震之后,便是轻惑。
“君无寻”,天凉轻唤,声音脆弱沙哑,如同一拨即断,却也如蚕丝细韧绕人心头之间,“我来了。”
我来了……
我来见你了。
君大夫……
我的先生……
所有的话语,只变为了这三个字,我来了。
君无寻表情没有动容,没有疑惑,更没有任何多余神情,只是平淡,无波,淡至比那檀香炉中燃着的麝香熏烟,还要朦胧清袅……
他瞧着她,望着她,好半晌,放下笔端,疏离相问,“姑娘,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