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西山闻言冷下脸,抿起嘴巴,虽然被蒋麒点醒,但这种语气实在无法让听者心平气和。
比起不能确定“伴侣”关系的幕西山,蒋麒对重要的弟弟更加不留情面:
“蒋峰!听你的意思,我派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高参的事,可你交给我的答卷只是:‘机密,难以探寻’,但是找不到通道,难道没有小道吗?不是机密才有价值,闲言碎语的辛密同样有用,你要学会,利用身边每一个能利用的——人、事、物。”
蒋麒说完,让蒋峰下去,留下幕西山独处。
蒋峰担忧蒋麒再说出什么难听话来,踌躇着不肯离开,蒋麒脸色微沉,有点堵心地说:“为了一个外人,你连自己兄弟都不信任吗?”
蒋峰表情尴尬,仍然没有挪动步伐,幕西山看见蒋麒身上的金气又开始泄出黑色,回头命令蒋峰:
“下去吧。”
蒋峰这才满怀忧心地弯腰离开,还留下一句:“无论听到什么话,您都不要往心里去。”
“呵。”蒋麒弯动嘴角,语气嘲讽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能让一个唯命是听的弟弟,变成别人腿边邀宠的猎犬。”
幕西山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用平静的,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问:
“你既然如此反感我,为什么要替我寻找线索?”
“你问出了重点。”蒋麒说,“这也是我留下你的原因。”
蒋麒从座位上起身,踱步走到幕西山面前,弯腰俯视着幕西山的脸,与那双毫不畏惧的双眼对视。
“既是我刚刚说了些并不和善的言辞,但我相信,我原本并非如此刻薄的人,原本我帮你是为了抵消我言辞的不当之处。”
幕西山的鼻腔里差点泄出冷哼,但他最终只是冷着脸,等着蒋麒接下来的自我开脱。
蒋麒的鼻息喷在幕西山的头顶,他向幕西山逼近,进到四目相对看不清彼此的脸,然后侧头,在幕西山耳边说:“但我发现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无法克制地想要说出同样的言辞,所以……这并不是我的错。”
“难道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幕西山感到可笑。
蒋麒却一脸认真,甚至严肃地肯定道:“确实如此。”
“强盗逻辑!”幕西山猛然推开蒋麒,转身就走,蒋麒上前想拽住幕西山的衣领,却被敏捷地躲开,幕西山出门后,再次反身合紧门,隔着门边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蒋麒抚摸着再次被撞到的鼻子,沉默一下,“……我会继续帮你。”
门板阻隔了幕西山的脸,也让音量减弱,但蒋麒话语的威力,还是直至刺破幕西山的脾气,因为蒋麒说了下面一番话:
“在我还没想起更多信息前,我不想我们的‘婚姻关系’因为我的‘不全面’,和你一意孤行的‘任性’破裂,哪怕它可有可无,也应该是由我来决定,在我恢复记忆之后。”
“……你想多了。”幕西山的声音隔着门边传来。
蒋麒继续道:“我的想法,无需你的质疑。从你不断左右我的情绪,迫使我做出有违常理,有违本心与原则的情况来看……我可能并没有想多。”
蒋麒等了许久,发现门外太多安静,他打开门,却发现眼前空空一。
幕西山早已离开。
视线下移,地上放着一双被遗弃的鞋子,幕西山为了防止他的纠缠,已经光着脚悄然离开。
…………
这天的下午,幕西山没有再出门,翻阅着从蒋峰那里拿来的嫌疑人名单,和背景资料。脑中却时不时走神,想到蒋麒对他的指控,就让幕西山眼神变冷,“婚姻”疑虑就让蒋麒像个被害妄想症一样莫名其妙,真为他未来的婚姻对象感到悲哀。
但除开这一点,他不得不认同蒋麒的领导力,虽然同时伴随着血气逆行的症状。
压下不满,幕西山冷静地思索……他不断地尝试,模仿,抒发自己的意志,但这些只是正义的手段,而职权之下,不仅要维持正面的形象,还要面对来自背后的阴影,当他的能产生的利益越来越大,他要怎样去化解更多的危机——那些被利益牵扯的的势力会像水蛭一样,贪婪地想从他身上吸掉更多的血。
推出产品造福基地不难实现,难得是要怎样预防那些即将围绕他铺开的巨网。
方法有二,一是:自身强大,一力抗压。二是:寻找靠山,借力打力。
前者还有一段距离,后者,想到北方唯一可以依靠的势力的领导人,幕西山皱起眉头,这时他突然感到腰部的魔法波动,拆开腰带取出圣书,这才想起自脱险以后,还没有一页没有翻阅,加上这次新的内容,不知道写了什么?
翻开最新内容:《四:第一家庭》
〖某一天,在相隔千里,第一家庭的四位人物在一无所知中相遇,他们的命运,也由此牵连。〗
想到出现魔法波动时是他与蒋麒见面,幕西山难以置信,又带点侥幸地问:“我记得盘龙基地到隔离区应该只有几百里,所以那四个人中,应该不包括我,你说对吗?”
〖修饰的夸张说法,确实不包括您。〗
幕西山放下心来,问道:“那是谁?”
〖蒋麒陛下,蒋容亲王,蒋峰亲王,与王后幕西山。〗
幕西山惊得张开嘴,没能明白圣书的意思,但当他翻开刚才刷新的内容后,就明白了圣书的话:
《五:神使的效忠》
〖某一刻,神使在准找可以投靠的势力,选定了北方第一基地,从此与开国君主结下不解之缘,辅佐其开创伟业。〗
幕西山用艰难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也就是说……原本幕西山,和‘神使’是两个人,但是我成了幕西山,而幕西山是原本的王后……所以我就变成倒霉的替罪羊?!”
〖您的问题超出圣书的范围,很抱歉无法解答。〗
“不需要解答。”幕西山合上书,决定从此把圣书束之高阁,心中冷笑着……别说是结为伴侣,他连效忠都无法办到!
在幕西山被未来的“可能性”打击时,后院传来一个消息:
高参向苏韵求婚了!
现实的转折搁置下还未成型的空想,跟着去后院拜访。幕西山在路上接连遇到蒋君度、桂成美、闫肃等赶来祝贺的高层管理人,几人都没认出他,幕西山与他们点头招呼过,发现蒋峰也赶了过来,幕西山正要走过去,突然被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
“城主!我就知道您没死,您优雅潇洒的身姿就像是天边靓丽的红霞,哪怕夜幕降临遮住了您的身影,死神降临带走您的灵魂,我也能捧着骨灰把你认出!”
卢宝的声音立刻引起众人的围观,其他人都当笑料,呵呵起哄,蒋峰却目光一紧,立刻看向开始若有所思的高参,幕西山镇定地转身,冲卢宝淡淡道:
“你认错人了。”
卢宝愣了一下,不认输地跑过来围着幕西山转圈,一边端详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怎么能这么像……你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要是再丑一点就好了。”意识到,口误卢宝拍拍嘴巴,“打嘴打嘴,是我失礼了。”
幕西山微微摆手,用毫无破绽的语气说,“没关系,你们蒋军总和高部长之前也认错……真可惜他已经去世,要不然真希望能见上一面。”
幕西山的语气太多坦荡,高参为自己的怀疑感到可笑,继续和友人寒暄,小小危机化解于无形,蒋峰收回视线,卢宝却目光一顿,又开始作怪:
“既是认错人,您的身影让我想起昔日的城主,仍然悲痛不止,恨不得以头撞墙。”
众人彻底无视撒泼的卢宝,变故却在这时发生,要撞墙的卢宝撞到了幕西山身上,蒋峰瞬间过来接住幕西山,卢宝却满面愧色,紧紧扯住幕西山的手,要下跪赔罪,幕西山正想要阻止卢宝。卢宝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不好意思地说:
“嗯,这里人太多了,有点丢人,我单独跪给你吧!”
蒋峰皱眉,跟了上去,却被旁边的蒋君度阻止住,“唉唉唉,蒋军总啊,您可不能这么没眼色,没看到卢宝一直扯着人家手不放吗?明明是看人家小伙长得好,故意找机会独处呢!”
蒋峰一听,更要过去,却被蒋君度抱住,“哎呦喂!为了兄弟的幸福我也是拼了。”旁边人一阵哄笑,蒋峰只能无奈地眼睁睁看着卢宝带走幕西山。
两人走到僻静处,并不是蒋峰想得那样风花雪月,卢宝真就跪在幕西山脚下,幕西山正要避让开来,就听卢宝小声说道:
“城主!”
幕西山还要摇头解释,卢宝跪着爬到幕西山脚边,扯着幕西山的手,给他重新绑起绷带,“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装死回来,也不知道您为什么变好看了,但您好歹带个手套,不要暴露了城主烙印。”幕西山沉默地审视卢宝,卢宝嘟嘟嘴,别扭地说:
“您不用怀疑我的忠心,能看到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幕西山叫起卢宝,并没有解释自己的计划,反而是卢宝说,“城主,我带您去见个人。”
幕西山跟着卢宝走,却发现被带到府中员工居住的地方,推开院门,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在屋檐下编藤鞋,旁边几个孩子正在打闹,看见卢宝后激动地叫着:“宝哥宝哥!”围了过来,连孕妇都满面笑意地挺着肚子走过来。
幕西山看看几人,想到卢宝初见他们时针锋相对的情况,有些意外地感叹:“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能。”
“那是,咱卢宝可是人见人爱,无往不利的掌中宝。”卢宝不害臊地吹捧完自己,就提起正事,先让孩子们等在一边,拉着幕西山去角落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这些孩子原本天天跑去苏韵夫人的后院开小灶听课,有一次马奇听困了就睡在了小隔间里,尿急的时候起来上厕所,听见高参安排潘毅把别处的账单报销在府内的护卫的开销。我当时没放在心上,因为高部长并不是会从这方面牟利的人,以为是马奇听错了。”
卢宝懊悔地说,“后来您出意外的那天,冯安练兵的时候,发现了不明的人员流动在城内城外奔波,我们立刻有了怀疑,再加上带队的正式潘毅……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高参那边的,我们谁都没说,一直私下动作。”
“你带我到这……”幕西山看着不远处张望着的孩子,疑惑道。
卢宝接着道:“于是我就让马奇他们再次去苏韵夫人那收集线索,结果余震时,潘毅来院子里找高参,由于太过着急还绊倒了,卡在鞋底缝隙的一块碎石头就弹了出来,高参和潘毅两人急匆匆离开没有发现,马奇就好奇地捡了回来,我看了一下,觉得样子不太寻常,说不定有用,就没让他们扔。”
全部说完,卢宝就去叫马奇取出石头,在等待的过程中说:
“您等会就看看,说不定能推测出他们去了哪里。”
等从马奇手里接过石头,幕西山心中大感震动——未经过打磨石头凹凸不齐毫无美感,上面奇异独特的纹理却仿佛有生命般,在阳光下有种正在流动的错觉,幕西山抬手就狠狠摔到地上,卢宝惊呆地看着幕西山捡起石头,“看不出他们去了哪里也就算了!您就是生气……也不必跟一块石头较劲啊!”
幕西山确实无法仅凭一块石头,看出他们去哪儿!
但他却看出,这是块聚灵石。
也称:魔元石,特质是,坚硬无比,难以雕琢。是后世最具魔力的矿石,最常见的用处是辅佐炼金,和建立传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