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温仲舒才多看了一杨延昭身边的郭淮,见他面色木楞,身上亦无文人之风,便无了兴趣,只是礼貌的回应般的点了点头。
穿过几条小巷,或许是觉得杨延昭谈吐还算风雅,温仲舒便与他交谈起来,待听到后者是府州解元之后,不禁正视了几分。
“原来阁下是府州的解元,倒是温秉阳失敬了。”
杨延昭忙将行礼的他扶起,“温兄何必这般折杀了小弟,杨璟不过是运起好了些,况且府州不比宋州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小弟只不过是莹莹皓月之光,不敢与日争辉。”
闻言,温仲舒笑了,“解元兄委实太谦逊了,府州城虽在北方,但也是人杰地灵之地,能夺解试之首,胸中必定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
正说着,却是突然止住了声音,走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过身,很是吃惊的指着杨延昭,“你从北方来?姓杨名璟?”
有些不解,但杨延昭还是点了点头,“正是,温兄。”
“你是不是在燕王府留下了‘渔家傲’一词?”
“燕王府?”
杨延昭有些愣住了,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自己何时到过燕王府,而这燕王又是何人。
“就是先帝之子,已被封为燕王的赵德昭。”见杨延昭不是在装糊涂,温仲舒压低了声音,提醒着。
听到这句话,杨延昭倒是想了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那还是开春之时,匆忙去汴梁,想要求见赵光义,走投无路,用了赵德昭这块敲门砖。
当时是留下了一首剽窃的词,还被赵氏兄弟要求抄写了下来。
“温兄如此一说,好像是有此事。”
“果真是你!”
温仲舒突然惊叫一声,上前拉着杨延昭的衣袖,如此之举让跟在身后默不作声的郭淮身子立马紧绷起来。
若不是杨延昭伸出右手暗做拦截之状,他估计早就纵身上前,将温仲舒给击倒在地。
兴奋之后,温仲舒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忙松开手,对着杨延昭行礼,“学生有眼不识泰山,竟不识得杨大家。”
再次有些身处云雾里,不知所以然的杨延昭忙扶起了他,“温兄,你这又是何故?”
“难道杨大家还不知情?”
“温兄,莫要乱言,杨璟只不过是黄口小儿,哪里担得起‘大家’二字,若是温兄诚意相交,便唤我延昭,莫再提这大家之称。”
见杨延昭语中有了愠色,温仲舒这才收了恭谨,心中多了些感到,语气也更外的柔和,提着他解起疑惑来。
原来,在杨延昭走后,赵德芳兄弟时常拿着他留下的‘渔家傲’欣赏,而赵德昭喜好文书,结交了些士林之人,常招这些人入府把酒言欢。
于是乎,‘渔家傲’一词便得以流传开来,豪迈的词风一扫汴梁中的烟柳之气,不仅是常以风流雅士自居的文人,就连大咧的武将都时不时的吟上两句。
当然,随着词流行开来的还有那瘦弱骨,却刚劲有力的字迹,即便是汴梁中的书法大家都自叹不如。
就连则平先生也喜好非常,常与那燕王讨那‘渔家傲’,奈何赵德昭始终不愿送出,后者只能对着屋中仿迹独自叹息着。
则平先生,却是大宋官场沉浮半生的太子少保赵普。
“不知温兄是如何知道小弟是‘渔家傲’所作之人?”
这是杨延昭听了半天后的心中疑惑,当初,他留的名是刘璟,而天下之大,谁能知道他杨延昭就是刘璟?
“呵呵,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延昭兄你在山南与小赵爷相遇之事早已经传遍开来了,三月林间花盛开,以酒会词出佳作,这可是多么让人向往的事情。”
温仲舒断断续续的说着,满脸的欣喜之色,杨延昭却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
他作词是在汴梁的赵德昭王府之事当然是不能外传,否则世人皆知北汉毁于一不及弱冠少年之手,赵宋颜面何存?
只是赵德昭兄弟为何要将此事宣传出去,更是将他身份点出,再加上那赵普,难不成真的是喜好自己的书法?
说句真心话,他杨延昭不相信,说出一句半部论语治天下的人怎么会对笔墨有着痴情独好?
不知为何,杨延昭突然感觉到还未踏进的汴梁城中有着一股浓浓的阴谋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