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重瞥了眼严衡的脸色,觉得他应该也是不甘心的,干脆舍掉脸皮,向吴名问道:“若是真的战场,敌人会给您挖坑的时间吗?”
“斥候是干嘛吃的?”吴名斜眸反问。
“若是我方才是攻击方……”
“攻击的时候用步兵冲骑兵,你脑子进水了?”
“若是对方不主动冲锋,不攻击呢?”
“弓箭、弩车、投石车是干嘛用的,摆设吗?”
“若是这些都没有呢?”
“这些都没有还打什么仗,赶紧带人逃命啊!”
“若是逃走,地方不就被敌人占领了吗?”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吴名不耐烦再去回答这些弱智的问题,不客气地训斥道,“战争的根本永远是人,打仗就是杀人!把对方全杀光,你就赢了;你的人死光了,你就输了!争那一城一地有个屁用,天下这么大,你就是把所有的城池都占了,我也照样能找到路去我想去的地方,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后世的城市里有工厂,占领了可以获得物资补给。可这年月的战争物资就是人和粮,而这两样都不在城市中产出。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围城上,还不如在乡下打游击。多宰几个地主乡绅,把他们的老巢端了,获得的补给比攻破一座城池多得多。
慢着,他跟姚重说这些干嘛?
发泄完不快,吴名才记起现在讨论的是骑兵,当即把姚重丢到一边,转头向严衡道:“喂,认输不?天可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要饿肚子了。”
严衡笑了笑,“我有什么可认输的,和你打赌的是姚重,又不是我。”
“呃……”吴名被噎了一下。
严衡却话音一转,“若是换了你,你要怎么处理这些陷阱?”
“绕过去。”吴名撇了撇嘴,“已经看到的陷阱不叫陷阱,只能说是障碍物。”
“若是看不到呢?”严衡不依不饶地追问。
吴名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么说吧,若是我来领兵,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干出冲锋这样的蠢事。”
“不冲锋,如何击溃敌人?”
“武器。”吴名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及,能够使用这些武器的人。”
时代的局限性就在这里,严衡他们只能从冷兵器的角度思考问题,而他的手里却握有让骑兵从战场上消失的大杀器——火药。
严衡确实不理解吴名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他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询问吴名这种武器是什么东西,想了想便转回头,向骑兵的首领吩咐道:“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所有人都想一想,若是你们来指挥骑兵,又该如何应对夫人设下的陷阱。”
“不许拿人命去填,不许拿马命去填。”吴名马上接言。
四周顿时为之一静,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是愣愕,只有姚重和少数几个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听到夫人的要求了吗?”严衡不动声色地看向众人。
“诺!”不管心里作何感想,一众骑兵还是齐声应诺。
严衡也没了继续看他们演练的心情,翻身下马,带人去营房里巡视了一圈,见管理此地的军官并未在住宿和伙食上苛待这些从各地而来的骑兵,便没再继续逗留,带着吴名和侍卫返回另一处更大的军营。
路上,吴名看出严衡心情不佳,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主动开口道:“别钻牛角尖,骑兵还是很有用的,只是得用对地方,别以为有了骑兵就可以天下无敌。”
“我还真是这样想了。”严衡自嘲地笑了笑,“你说的那句人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倒是很有道理,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吴名可不敢剽窃这位大能的军事名言,但更不想让严衡钻牛角尖,只能继续解释道,“其实这种战略并不适合你,我这么说就是为了挤兑姚重。论起打仗,我是半瓶水,他就是二把刀,你以后可千万别给他领兵的机会。”
“夫人之言,我定会谨记在心。”严衡其实并不是多么失望。虽然吴名用两条壕沟泼了他一盆冷水,但也教会他如何对付别人的骑兵。今年冬天肯定会有胡人进犯,有了这套战术,他就可以防范于未然,用最小的损失剿灭来敌。
但吴名跟着就又捅了他一刀,“对了,其实还有个专克骑兵的兵种。”
“什么兵?”严衡忍住嘴角的抽搐。
“枪兵,就是持枪的步兵。”吴名话一出口就先想起了自古枪兵幸运e的传说,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道,“枪就是长矛……大概……反正差也差不了多少。”
“用来应对骑兵的冲锋?”严衡略一思索便想到了枪兵的战法,“好像与一般的步兵作战也很不错。”
“一寸长一寸强嘛!”吴名道,“但枪兵的机动性不好,远程防御力更差,你总不能在每个枪兵的头上都顶块盾牌,一旦遇到弓骑兵就会被虐成渣渣。”
“对付北边的胡人确实不太合适。”但收拾嬴汉的军队却很不错。
严衡默默估算起枪兵的武装成本,训练难度,越想越觉得这个兵种很是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