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鬼走后没多久,八月也到了尾声。
严衡早就已经开始准备出行事宜,吴名也让金角她们收拾东西,准备搬去军营那边常住。
这一次,吴名把嫪姑姑、金角、银角、玳瑁、桂花这几个全部带在了身边,反正匠人营里一直都有女眷,只要没事别往兵营驻地那边跑,也没什么不方便之说。
但人去得多了,东西也就跟着多了,看着她们整理出来的那一堆又一堆的行囊,吴名觉得还不如把整个院子一起搬过去算了。
严衡这阵子忙得要死,白天基本不见人影,以前总要过来吃顿晚饭,这几日却是日日摸黑进屋,而且经常是亲几口、摸两下就起身走人。
吴名宁可他别过来,这样还能早点出门去忙自己的事。偏偏严衡跟点卯似的,每天都来得特别准时,逼得吴名黑白颠倒,只能在白日里把睡眠补足。
好在滴水穿石,每天去嫁妆小院里折腾一点,不知不觉也把第一批火药给磨制出来了,虽然数量不多,但只要稍稍加些佐料,收拾几个没防备的道士肯定不在话下。
姚重那边也没闲着,玻璃和瓷器这两样东西都需要做很多准备才能开始烧制,除了场地和工匠已经选定,余下的都还在筹备之中。
其实烧玻璃比烧瓷要容易一些,尤其在暂不打算制作平板玻璃的情况下,只要先弄个耐高温的坩埚出来,就可以烧出玻璃液,然后用铁管吹出玻璃制品。
但和制皂的时候一样,烧制玻璃也要需要用纯碱做澄清剂来减少玻璃液里的气泡,而这年月搞人工制碱堪的难度比后世的航天科技,偏偏还不能像做肥皂那样用草木灰对付,吴名只能一边让姚重派人去找盐碱地收集天然碱,一边让工匠提高温度,用高温和搅拌来驱赶气泡。
严衡出发的前一天,几个被派去烧制玻璃的工匠终于吹出了几件成品,虽然色泽、形状和纯净度都还不敢恭维,但总算也是摸到了门道。
姚重让人把样品送过来的时候,严衡还以为他们做出了琉璃,拿到手里仔细一看才发现重量和手感都和琉璃不太一样。
后世人也常常把琉璃和玻璃混淆,以为琉璃就是玻璃的一种,其实两者的差距犹如劳斯莱斯和自行车,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
真正的琉璃其实是宝石的二次加工,虽然也有烧成液态的过程,但使用的原料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的琉璃石,再怎么劣质也是宝石的一种,与烧玻璃用的沙子根本没法相提并论。而玻璃就是弄堆沙子在火上烤,需要的配料也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成本廉价得一塌糊涂。
一听说玻璃的成本如此低廉,严衡立刻眼睛一亮,但不等他开口说话,吴名就把他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当初可是说好了,这东西就是我的私房,你不许插手也别想占便宜。”吴名瞪眼道。
严衡讪讪一笑,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旁边的姚重却插言道:“主君,这些只是尚未定案的样品,不值一提。其实夫人早已准备了别的宝物送给主君,定能助主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真是多嘴!
吴名撇撇嘴,对姚重借花献佛的做法很是不爽。
但说都说了,再故弄玄虚也没意思,他总不能当着姚重的面告诉严衡,那东西原本是想晚上那啥的时候再给他,以作床榻之乐吧?
吴名只能转身回房,将前两日刚刚做好的望远镜拿了出来。
玻璃不好做,但天然水晶却不算难找,光是郡守府的库房里就翻出好几块。只是这些水晶大多都被加工过了,符合吴名需要的并不算多,在找玉器匠人打磨加工的时候又损坏了一些,最后做出来的望远镜只有三个——两个单筒,一个双筒,都用黄铜做框架,完全不具备调节焦距的功能。
即便如此,这东西在这年月也够骇人听闻了。
但严衡却只是微微一愣,不用吴名介绍就把单筒望远镜拿在手里,像模像样地试用起来。
对了,穿越男!
这东西肯定已经通过穿越男之手做了出来,顶多也就是数量稀少,没有传播罢了!
吴名很恨地扼腕。
严衡这会儿却是觉得阮橙果然和先帝有些什么关系,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先帝懂的就是先帝提起过的。
难怪吕良的手里也有不少这类东西,估计都是通过阮橙得到的。
但这一世,阮橙却是属于他的!
严衡放下望远镜,当着姚重的面握住吴名双手,感慨道:“辛苦夫人了。”
“我只是动动嘴皮子,哪里算得上辛苦。”吴名抽了一下手,却反被严衡握得更紧,“你要是觉得有用,就犒赏一下那些工匠,也好给他们些动力,让他们更卖力地干活。”
“全听夫人的。”严衡立刻转头向姚重道:“制镜的工匠每人赏十镒黄金……”
果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吴名默默腹诽了一句,插言道:“金子就算了吧,你府里的工匠都是奴籍,赏了金子,你让他们去哪儿花销?等着被上头的管事拿去分红?”
“那夫人的意思是……”严衡一愣。
吴名道:“弄点实惠的,比如每人发几斤米、几斤肉,做几身衣服、几双鞋子,或者干脆把平日里的伙食弄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