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里的侍女被吓得够呛,严衡也特意抽时间来吴名这边慰问了一次。
身为始作俑者,吴名自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也做不出胆怯恐惧的模样,正准备敷衍几句就把严衡哄走,忽地想起他在军营里还有一摊子事没了解呢。
造纸。
那些树皮麦秆也晒得差不多了,大可以再次入锅蒸煮,碾成纸浆,然后成型晾晒了。
“对了,我这两日还得去罗道子那边一趟。”吴名立刻拽住严衡,把造纸的事提了出来。
听完之后,严衡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件事你倒还记得。”
“哎?”吴名一愣,这是让他去还是不让他去啊?
“没什么。”严衡随即岔了过去,想了想,很快道,“今天太晚了,明日吧,明日你再过去,我会让人给你准备牛车和随侍。”
“你不一起过去?”吴名眨了眨眼,“我恐怕要在那边住上一宿,第二天才能回来。”
“我还有事,你自己带人过去就好。”严衡抓住吴名的双手,微微一笑,“莫不是舍不得我?”
“你真想听答案?”吴名翻了个白眼。
“想。”严衡肯定地答道,但不等吴名作答便又补充道,“但不是现在。”
说完,严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身离开。
吴名满头雾水,隐约觉得严衡是在提醒他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呢?
吴名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得起来。
第二天上午,吴名带着依旧扮成男孩模样的玳瑁出了门。
因不想惹人注意,严衡派来的侍从直接将吴名领去了牛车所在的牲口院子,准备从那里直接出发。
吴名其实更希望严衡亲自送他,这样他就可以乘坐更快的交通工具——马。
但严衡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愣是难得地给了他自由,让他自行出门。
或许已经看够了他这张脸,准备另寻新欢……
但严衡可是还没……
呃……
腹诽中,吴名终于记起他和严衡的一月之期早就过了。
他们刚回来的时候,一个月的禁欲期就已经过了,而严衡却是提都没提,不会是也给忘了吧?
吴名心念一转,随即想起严衡昨天的暗示提醒。
难道是在等他主动找他?
做梦去吧!
吴名撇撇嘴,遣开心中杂念。
但他正准备迈步登上牛车,目光一扫却发现趴在牛车下面等着被他当踏板的侍从有些眼熟。
对了,这家伙经常在严衡身边出没,据说是个宫里出来的内侍。
吴名很快记了起来。
这年月刮胡子是种刑罚,除了某些天生长不出胡子的家伙,余下的男人很少能看到面白无须的,所以偶尔见到一个便让吴名印象深。
但这样的人怎么会变成牲口棚里任人踩踏的下仆?
吴名不由生疑,立刻收回原本想要上跃的姿势,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男子,“喂,我们是不是见过?”
男子明显怔了一下,用眼睛余光扫了下吴名,见他还在等自己答复,立刻调转身形,将正面转向吴名。
“回夫人,奴婢姚重,曾在主君身边任侍人一职。”男子恭敬地答道。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吴名继续发问,目光却落在了姚重脸上。
就在姚重转身的一刹那,吴名清楚地窥见到了他的右脸,原本光洁白皙的脸庞上竟然多出了一条可怖的伤疤。看形状像是鞭笞,只是鞭子的材料颇为特殊,愣是将一张脸抽得皮开肉绽——真正意义上的皮开肉绽,就算养好伤了也会留下难以痊愈的疤痕。
“回夫人,奴婢犯了错,被主君遣至此处。”姚重低头答道。
品了品姚重话里的意思,吴名便觉得在他脸上留下鞭伤的人未必会是严衡。
吴名从未见严衡用过马鞭之外的鞭子,绝大部分男人也不会用鞭子作为自己的武器。
若动手的人真不是严衡,那就是严衡也要避之锋芒,宁可牺牲心腹也不敢得罪的家伙。
呵呵,总不会是传说中的太夫人吧?
吴名顿时生了兴趣,挑眉道:“就是说,你现在无事可做?正好,我还少个车夫,过去帮我赶车吧。”
说完,吴名便再次掀开车门上的布帘,纵身跳了上去。
外面的姚重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来,大声应诺——
“奴婢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