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玖假作推拒,蓝长钰硬塞,他便拿过来放到自己衣袖里,似笑非笑的“提点”了蓝长钰:“将军做事过于三思,须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将军得想想这些时日做了哪些事情,叫陛下龙心不悦。”
蓝长钰脸色微微一变,瞳孔之光缩成针尖状。
“曹公曾有一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将军谨记。”容玖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从蓝长钰身边走过。
今日早朝之后,百官休沐半个月,元宵佳节过去之后再开始办公,所以这半个月,足够他想清楚了,也足够时间叫皇帝动手了。
晚了。
容玖走在青石路上,藏青色的靴子踩在上面,雪已经在早上被打扫干净,路上人来人往,看到他都低下头,或者直接跪下来。
他从前也是这般上来的,最开始的时候哪怕收敛锋芒,然而明珠毕竟是明珠,蒙尘也是,招致不少人嫉妒,甚至想要除掉他。
这条路,他也跪过,甚至杀过人,脚下踩着无数人的血爬上来,最后才能站的这样笔直。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事。
他明明还不到三十岁,那双眼睛却已经似七旬耄耋老人般通透。
他双脚朝着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小院。
童简鸾在容玖的床上睡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个奇怪的梦却不是春-梦,他拥着容玖的被子,躺在容玖时常躺的地方,却没有心旌摇曳,而是安心。
他梦到自己一岁前的事情。
真是奇怪,那些记忆明明不该记得,谁会记得自己一岁前的事情呢?毕竟又不是魂穿婴儿穿,睁开眼睛就懂得这个世界。
梦中一片白,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凌冽的寒风吹拂,他躲在一个人的怀中,很温暖。
身为婴儿的他还抓着对方的衣襟,他睁开眼睛,便看到对方略带惨白的面色。把他捆在怀里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正太,皮肤如羊脂玉,眼睛似黑曜石,小小年纪,气质不凡。
童简鸾感到一颠一颠的,整个世界颠倒一次,再颠倒一次。
他这才发现,美正太抱着他,在雪地里朝拜,每走一步,就跪一次。
他这才瞧清楚,满世界的白色,原来都是雪,美正太刚才一步一步跪的,也是雪。这样不行,他的腿会坏掉的。
童简鸾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手伸出去,摸那美正太的脸,碰到了他的嘴唇。
美正太已经冻的有点傻了,只知道僵硬而机械的向前朝拜,这时候才被一阵温暖给触的清醒过来,发现怀里的小婴儿在碰他。
美正太朝着小婴儿笑,“你终于醒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年了。”
童简鸾看着他,双眸中全然不解,什么是二十年。
“这是我的梦。”美正太声音带着符合年龄的稚嫩,但语气已经和大人别无二致,“因为你把记忆藏在了我的记忆里,所以我只能在梦里等你,结果一等就是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