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手掌轻拍着背部,周身被包围在温暖的气息中,旁边还有个大暖炉,冰凝迷迷糊糊往那处更贴近了些,喃喃问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正,还困就再睡会。”温柔醇厚的嗓音带着哄慰,额角有什么柔软的物体贴靠了下。
冰凝眼皮下眼珠子动了动,勉力睁开,她从没这样疲累过:“酉时晚宴?”
“延一时半刻也无妨。”康熙面上的温柔好像能溢出来一样,这么多天来的坚持,最大的收获就是皇后开始适应在他怀里醒转,哪怕在她完全清醒后会毫不眷恋的离开,也丝毫不能减少他心底的喜悦。
凝视怀里又沉沉睡去的容颜,康熙表情似喜还忧,偶尔还闪过心虚愧疚疼惜等等,复杂无比。
冰凝再次醒来,已是酉时过半,一侧肩膀处亲昵的磨蹭着,细微的呼吸声亲密可闻,侧过脸睁眼,就对上放大了的可爱小脸,嘴角弯着喜悦弧度,灿若晨星的漂亮眼眸紧闭着。
“保成,你在做什么?”
“额娘,您醒了?”保成蓦地睁眼,惊喜万分,随后小脸飘上红晕,眼神闪烁,一副心虚模样。他刚爬上来枕在额娘肩上没一会,阿玛可是说过不许打扰额娘的!
“嗯。”冰凝揉了揉他小脑袋,搂着他坐起身来,夕阳的余晖照进屋内,笼上一层橘黄色柔和的光晕,心底也随之变得柔软,紧了紧怀里的小身体:“这个时候,晚宴开始了吧,你怎么还没去?”
这几日她都在想着自己离开保成会如何,再看他们因为自己伤情担忧辗转,更是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李明说还有七八年时间只是基于目前,而随着她修为的恢复,只怕四五年都坚持不了,现在也算是柳暗花明。
保成还以为是额娘身体舒坦了所以心情好,欢喜的笑眯了眼,显得格外乖巧:“阿玛允了保成陪额娘一起。”
冰凝点了点头,宣甘珠进来伺候她梳洗,保成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给她选衣裳,挑首饰,忙个不停。
“保成还没见过额娘盛装打扮呢!”在冰凝拒绝了那华丽而沉重的头面时,保成感慨道。
冰凝动作顿住:“保成想看?”
“想!”保成嘻嘻一笑,歪着小脑袋,眼睛晶亮,眨巴着:“额娘戴上一定更美!”
……
晚宴幕天席地,天色已晚,四下里点起了篝火,康熙坐在上首观赏热情洋溢的蒙古舞蹈,一边与蒙古各部酋长劝酒,酒过三巡,场面热闹起来,漠北这些部落对大清一向友好,喝酒更是豪爽,满臣也是个中好手,你来我往好不畅快。
一喝开,就有把不住嘴的郡王好奇的问:“皇上,怎么不见太子殿下?”
有人在旁打趣:“怎么,你家札萨克噶勒藏还不服气?”
札萨克噶勒藏是喀喇沁右翼郡王之子,擅骑射,虽然也才八岁,在各部落也是赫赫有名,偏偏前两天一次围猎输给了太子。
大家哈哈大笑,满臣勋贵更是自得。
康熙笑着将一脸愤愤的札萨克噶勒藏唤到身边,问了几句,然后鼓励他:“朕知道你只是谦让太子,咱们接下来还有狩猎,可不能再留一手,若是赢了太子,朕必有重赏。”
札萨克噶勒藏一喜,好胜心起,大声应道:“是,谢皇上!”
“这次狩猎,只论武功,胜出者皆有重赏。”康熙大声宣布。
场面顿时热闹非凡,正说笑着,忽听尖细的通报声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愕然,纷纷起身看向那移动点点光亮和人影,离席跪迎,这么多天皇后从未现身,不说接见各亲眷,秋狝到现在,影子都没见着。
索额图下意识看了眼他妻子,这次秋狝特意带上她也是想借机和皇后说上话的,没想到皇后会受伤卧床,现在出现,是痊愈了?
望着那被簇拥而来的母子俩,康熙眼里闪过不可思议,站起身迎上前去,不等冰凝行礼就扶住了她。
保成松开额娘的手,板着脸一本正经行礼,而后朝康熙挤眉弄眼,得意非凡,这可是他的功劳呢!额娘美得天仙也比不上啊!
明黄色皇后袍外罩了件白狐狸披风,熏貂上饰珍珠珊瑚等更衬得人雅致尊贵,气度高华,那双淡然疏离的黑眸看向他时,微微染上一层暖色,不再那么遥不可及,康熙目光粘在她身上,手里暖着她微凉纤手:“这儿晚上凉,冷不冷?”
冰凝摇头。
“额娘不听儿子的,就是不肯带手炉。”保成低声嘀咕了句,斜眼瞪了眼身边,这时候的草原夜晚的温度很低,何况她还有内伤未愈,偏偏那个李明竟然附和说没事。
儿子的小声嘀咕两人都没注意,冰凝眸光掠过盛大的场面,康熙一心都在皇后身上,叫起众人后,轻声为她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