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大档头五个字一出口,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几个持刀的捕快张口结舌,纷纷扭头看着捕头。
捕头脑袋被这五个字震得嗡嗡作响,揉揉眼睛仔细朝高兴手中的腰牌看去,手中腰刀哪里还能握得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朝宝连连磕头道:“的该死,的该死,冒犯了丁大档头,还请恕罪。”
又是哐当几声响,一旁围着的几个捕快有样学样,立即扔掉腰刀,纷纷跪地磕头,开玩笑,人的命树的影,招惹了东厂大档头,就连知县老爷恐怕也要吓得屁滚尿流。
宝懒得跟他们多啰嗦,摆摆手道:“这里的事由我们接手,你几个赶紧离开,少来啰嗦。”
捕头哪敢半个不字,磕了个头,领着几个捕快跟中了箭的兔子一般,嗖地一下就绕过墙角不见了人影。
估计今晚这几个定是要找个酒楼大大庆贺一番,感概大难不死定有后福,敢当面骂东厂大档头是兔崽子,并且还能毫发无损的人,估计满大明朝也找不出几个吧。
老掌柜毕竟是京城外的百姓,没有官面上的人和京城内的百姓见多识广,东厂距离他们太过遥远,还不知道究竟恐怖在什么地方,见到几个捕快被马上的这位大当头喝斥走,又壮着胆子跑到马前跪下伸冤。
“这位大档头,大老爷,您行行好,给我老头子做个主吧,这两个女贼不但光天化日砸我店铺,还敢殴打大人您啦,您要给老头子伸冤啦,大人。”
宝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两个娘皮的盘缠银子还在自己怀中呢,她俩定是包扎好伤口后才发觉银子丢了,没法付账又无可奈何,这不像买东西,没钱我大不了不要了,这包扎好的伤口总不能把纱布扯下来还给药店吧。
“唉,这位老人家,快快请起,”他假装很亲民的样子温言道:“那两个女子不知好歹,看在她俩年幼的份上就暂且莫要计较啦。欠你多少钱啊?本档头心地善良,为人大度,就帮她俩给你陪个不是,需要多少银子尽管道来,本档头赏给你就得啦。”
老掌柜热泪盈眶,颤巍巍道:“好官啊,大档头,您真是位好官啊,她俩欠老儿的药钱倒是没有多少,只是这些打坏的家什,唉,还有好多药也被打在地上,不能用啦。”
宝大度道:“老人家,别再难过啦,我这里有十两银子,够你的损失了吧?”
十两银子?老掌柜喜出望外,把他店里的家什加上药材加起来也值不到十两银子啊,当即双手结果银子,老泪纵横,又要趴在地上磕头。
“别别别,”宝赶紧制止他,“老人家,赶紧忙你自己的去,本档头还要有事儿,没工夫再呆在这儿啦。”
罢,拨转马头招呼一声茹,就要打马溜之大吉。
王铃儿哪肯轻易放这可恨的贼溜走了,刚才是官差在这儿,她不想惹事儿才一直不吭声的,这会儿老掌柜也捧着银子走了,大街上也没人了,要是放跑了这贼,那也太便宜他了。
“贼,想就这么走了,门也没有,”她放开扶着的欢儿,一个箭步蹿到街中间,挡住宝的马头。
高兴等人有些傻眼,哪里敢上前跟大人的女人讲理,纷纷闪到一边。
白石刚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欢儿给打了,这下可没什么借口可推诿啦,生怕有人找他麻烦,躲在众人的最后面低头弯腰,更是不敢往前伸一下头。
宝瞧瞧这些属下都如此不讲义气,只有茹还忠心耿耿守在他马旁,警惕地盯着王铃儿,心里略微放松了些,笑嘻嘻地下了马,惊讶道:“铃儿,怎么啦?找我有事啊?”
铃儿还没来得及开口话呢,欢儿就冲了过来,大呼叫道:“臭贼,定是你偷了我的荷包,快还给我。”
宝假装一脸的冤枉,叫起撞天屈来:“欢儿你话好没道理,本少爷碰都没碰你一下,哪里就偷了你的荷包?”
欢儿眼泪还没擦干净,脸上还有残留的血渍,十分狼狈,气鼓鼓地一指他鼻子:“我不管,反正不是你偷的,就是你这帮手下的臭贼偷的,对了对了,肯定是那个臭贼偷的。”
她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低着头往马背后躲的江津,大呼叫冲上去抓他:“是你,就是你偷的,只有你跟本姑娘动过手。”
江津见大人刚才不肯承认,自己当然也更不肯了,双手一摊叫道:“这位姑娘,你休要冤枉好人,我白白被你打了一顿也就罢了,如何还能偷你荷包,你要不信,尽管来搜。”
着话,他拍打拍打身上的衣袍,张开双臂,示意自己不怕搜身。
欢儿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哪肯当众去把手伸进一个大男人怀里乱摸,一时没了主意,呜呜又哭了起来:“呜呜呜……,姐,我把咱们的盘缠丢了,呜呜……,咱们去不成广东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