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无力憾动,便欲假手于人。他十分了解三皇子风楚阳的为人,权利与利益,才是三皇子所看中。
如果让风楚阳为争夺一个女人而设计季连少主,那是万万做不到的。甚至,他一直想拉拢季连世家,成为他成事的一个筹码,却终未能如愿。
秦家此次生变,尽管风楚阳和魏王爷都做得极其隐秘,但以季连少主的势力和秦三公子的聪明,终有查到他们头上的一天,若想全身而退,片叶不沾身,恐是奢望。
更何况,集帕尔一役,季连少主一战威震草原,本来蠢蠢欲动的草原部落,竟然纷纷将势头压将下去,呈观望势态,令得风楚阳十分火大。
如今风楚阳低调行事,生恐一个大意,惹来皇上盛怒。
太子风楚烈才情出众,整天沉醉风花雪月,弹曲弄调,于政事全无心思,这让皇上颇为头痛,也让各位皇子各怀鬼胎。
势头最劲者,当属九皇子风楚云,而风楚阳倒是刻意低调,是以并未引起皇帝过于关注。魏王爷之所以选择风楚阳这棵大树乘凉,也是因为看中此子外表隐忍,内心狠辣。
魏王爷十分了解风楚阳,此子决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当年游一仙本是他的女人,他也舍得将其送至皇上身边,更别说让他为燕唯儿出手了。
但魏王爷有的是办法让他出手。
这些年,他跟着三皇子,为其敛财,招兵买马,事无巨细。只等其登基,他也将作为功臣得到应有的封赏。但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渐渐不满,尤其是河心烧船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他深刻感觉到,风楚阳将他排除在外,要利用他的时候,才来对他和颜悦色。
冬日赏梅。风楚阳府坻的梅林,闻名京都。这日天晴,魏王爷籍着赏梅的借口,带着画卷及术士,来到风楚阳处。
腊梅透亮浅黄的花瓣在晴空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风楚阳心情大好,笑容满面道:“王爷好兴致,今日想起我的梅林来了。”
“三皇子有所不知,小王是打着赏梅的名义,给您送礼来了。”魏王爷谦卑有礼,一脸谄媚的笑容。
“哦?王爷一定找到了什么宝贝,快快让本皇子一开眼界。”风楚阳拈朵腊梅花瓣,轻轻放近鼻端,幽香盈盈。
“确实是宝贝,所以才急急过来献给三皇子,只是这宝贝必得费上天大的功夫才可得到……”魏王爷阿谀谄媚的时候,背弯得更低。他将卷轴在三皇子眼前慢慢展开,直到整幅画打开,一个清灵绝尘的女子呼之欲出。
三皇子仍然拿着腊梅花瓣,细细玩味。他盯着画上的女子,倒并没多大震惊,也不觉得美到什么了不得的地步。
美女对他来讲,不过如手中的腊梅,玩物而已。只是这画中的女子,他似乎觉得在哪儿见过,眉目间那抹纯洁天真的神采,的确有些印象,但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魏王爷见三皇子神色淡定,并未露出多大兴趣,这早在他预料之中。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上前一步低语:“三皇子,此女子的妙处,您可能还不太了解……小王之前在一个机缘巧合下,方从一个术士嘴里知道。”他扭头对站在身后的弱傅半仙道:“请大师将这幅画中女子的妙处再说一遍。”
那弱傅半仙此时双腿发软,要不是看在一百两银子的份上,是断断不愿在此种利益争斗中成为一颗棋子。他平日摆摊看相,养家糊口,倒也逍遥自在,凭借粗陋的风水学识,在京都西角那一片,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此女生得天庭饱满,从面相看,是帝妃之相。有一种说法是----得此女,得天下。”弱傅半仙按照魏王爷所教,又加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和术语进去,滔滔不绝,口齿伶俐地直讲了好半个时辰。
当时胡绩荣找到他,将他带到王爷府。魏王爷把这幅画拿给他看,并教他说这一番话时,他便心惊肉跳,心道也许是自己口才灵辩被选中。
以他浅薄的看相水平,倒也能看个大概,此女确实如魏王爷所说,有帝妃之相。他猜测魏王爷是找了高人算出,但那高人不方便出面,便籍由他的嘴说出来。若非如此,他也断没胆子欺瞒当今三皇子。
三皇子风楚阳在听了他这番话后,久久没有开口,既不发问,也不露疑惑,只是面色沉静,望着那幅画出神,令人难以猜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魏王爷打了个手势,令弱傅退下。他低声道:“三皇子殿下,江湖近来传闻季连少主大婚,而新娘子正是画上这位女子。小王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方得知这内里还有‘得此女,得天下’一说,是以赶紧向您禀报。不知这季连少主娶此女,是否也是因为这一说法而起,如果是的话,那此子造反之心,昭然若揭啊。”
风楚阳听魏王爷此时提起季连少主,当下恍然大悟,总觉得画上女子如何这般眼熟,原来此女便是那日藏于他马车之中的少女。
当日她粗布素衣,一副丫环模样,而腰间却突兀地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那时便怀疑她是季连家的小姐,却不想,会是季连少主的未婚妻。
风楚阳晦暗不明地微微一笑,继续把玩他手中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