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为了不让自己再纠结下去,我跟着谢非岚报了个新东方托福强化班,试图通过学英语来转移注意力。
根据课程安排,我要一直上课到考试周,谢非岚担心上课会影响复习,我信誓旦旦地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是靠挤的!你不觉得这样忙碌的生活很充实么?”
于是,事实再一次证明,我高估了自己。
托福老师讲的重点我一句都没有记住,段子倒是都背下来了。老师说:“无论在北京的粤菜馆、湘菜馆、川菜馆还是其他菜馆,你都能在菜单里找到京酱肉丝!”老师还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表示爱情的最好形式就是钻戒,因为他竟然愿意花那么多钱,给她买那么没有用的东西!”老师说的让我最有共鸣的一句话是:“人生中永远都有一个牛x和一个傻x,前者以成功不断激励你,后者以失败不断鼓励你。”
常青、沈泽淼扮演的就是牛x,而我正在努力避免成为那个傻x。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永远都游离在中间地带。想到小学毕业便外出打工的旧日同学,我们似乎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有一张拿得出手的文凭和能吹上十分钟的见识;然而,一旦将目光投向前方的领跑者,我们又不自觉地为自己的一事无成自卑起来。北京的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你的脸上比别人多的那一丝光彩,凭的也不过是一场年轻。
年轻是我们唯一的资本,而它每一天都在贬值。
92.
盛夏在托福课、挤地铁、追美剧和看综艺中降临了,期末逼近,我才发现自己门门功课都尚未开始预习,不得不翘掉最后几节托福课,到图书馆里认真学习。每翘一次课,我都要算算自己白白浪费了多少钱,时时感觉心在滴血。
我在图书馆没呆多久就转移了阵地,原因有二。其一是我时常懒得去食堂吃饭,便买些火腿肠、泡椒凤爪和饮料,靠亚硝酸盐、防腐剂和色素养活自己,我不想再这样自甘堕落下去了。其二是李南宇竟然离开了他的小阁楼,破天荒出现在了图书馆,而且就坐在离我不远的那张桌子上,阳光照着他的侧脸,让我毫无心思学习。
于是,我把阵地转移到了食堂。
在食堂自习的好处是随时都可以吃。不知为什么,一学习我就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好像这样就能把脑袋填满似的。
终于熬到最后一门考试了,我在食堂一边吃今天的第五顿饭,一边背重点,关公端着一个盘子坐在了我的边上,然后瞥了一眼我的复习进度,而我则瞥了一眼他的餐盘,里面装着满满的米饭和可怜的一勺白菜。
“关公,你减肥啊?”我惊异地说。
“我卡里没钱,已经吃了好几天白菜了。”他可怜兮兮地说。
“啊?为什么?”我赶忙夹了两块排骨给他。
“我妈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你和她吵架了?”
“没有,我上个月把信用卡的附属卡刷爆了。”
“你刷了多少?”
关公用手指比出一个“六”。
“六千?”
他摇摇头。
“六万?!”我大声地叫出来。
“嘘——你别嚷嚷啊!”关公赶忙捂住我的嘴。
“你干了什么,花了六万?”
“给兰欣买了一个包,五一假期带她去了一趟普吉岛,前两周她过生日,送了她一对耳环,”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钻石耳环。”
“所以那个lv包不是a货?”
“什么是a货?”关公反问道。
“别管那个啦,关公,你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包养情人啊?我要是你妈,我也不敢再给你钱!你把这件事跟兰欣说了没有?”我问。
“我俩冷战呢,她说考完试想去马尔代夫,我没答应,她正闹脾气呢。”关公无奈地说。
“你不应该事事都顺着她,大家还是学生,没有经济能力,谈享受为时过早吧!”
“可是她一撒娇,我骨头都软了……”
“怎么撒娇的?”我特别恶趣味地模仿:“是这样吗——‘关公,关关,云长,云云,给人家买嘛买嘛买嘛——”
“咳咳——”边上突然响起了尴尬的咳嗽声,我转头一看,发现沈泽淼和李南宇正端着餐盘从旁边的过道经过。
“好久不见啊,学长。”我努力用最自然的神色打招呼。
“学长,坐下来一起吃啊!”关公看见他们,特别狗腿地往边上挪了一个座位,沈泽淼和李南宇便顺势坐了下来。我见状,赶紧把盘子里剩下的几口饭扒进嘴里,然后迅速地背起书包,跟他们道别:“我吃完了,还要复习,先走了啊!”
“宋词,你不是在食堂复习么?”关公问我。
我说:“效率太低了,我看我还是回宿舍吧!大家拜拜!”
“小词,”李南宇突然出声叫住了我:“东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