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仪蠕了蠕唇,哭声更是惨痛,纤指慢慢地抚上白布,颤抖地慢慢往下拉,“承爵……”
棺材里逐渐露出了一张满是血肉的脸,模糊不清,奚曼戈的腹中一阵翻搅,脸上再也强装不出关心,干呕起来。
尉迟仪看着这幅血肉模糊的躯壳,泪眼凝结,迷茫的脸颊愣住了。
半晌,她失声大吼:“他不是承爵!他不是承爵!他不是……”
尉迟瑾难掩心中悲痛,他的大姐定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了……
他赶忙下马,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尉迟仪,“长公主……”
光是“长公主”三字就令奚曼戈失神了,尉迟瑾还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就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女儿——尉迟仪,既然她声称自己为奚妹妹,那向姐姐讨要一点好处也不足为过。
至少让这个姐姐一同担保她的平安,胜算更大。
奚曼戈赶忙上前,挽着尉迟仪的臂膀,轻声安慰。尉迟瑾看似浅浅地睨了她一眼,心底却早已泛起了花。
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情的奚曼戈,两人开诚布公,握手言和后,越看她越顺眼。
“姐姐,曼戈也同样悲伤,本想与姐姐互相安慰,但看来没有这个机会了……”奚曼戈看似安慰的话,令尉迟仪的目光转移到奚曼戈脸上。
她这才想起,皇后趁父皇昏迷,下令将擅自率兵铲除邪派的奚承爵全家发配边疆。那奚曼戈自然也逃脱不了。
“奚妹妹,我既然唤你一声妹妹,做姐姐的自然不能让你奚家发配边疆。”
尉迟仪说着,心中不禁浮现出奚承爵的脸容。奚家,不仅是曼戈的家,更是承爵的家,她相信奚承爵没有死,她要在他回来之前,默默守护着他的家人。
皇宫寝宫,一切的装潢要比之前奢华得多。让人看了,大有一种皇帝再也不会醒来的感觉。
皇后听太监来报,只是慵懒地抬了抬眼皮,作态地端详着金黄的指套。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仪儿给皇后娘娘请安。”
两人纷纷请安完毕,留下一脸木然的奚曼戈,她急忙补充道:“曼戈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听闻,本是平静的脸上渐渐泛起波澜,“这不是罪臣奚曼戈吗?你来此处作甚?!”
奚曼戈欲想开口,尉迟瑾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道:“儿臣替戈儿求情,望皇后娘娘开恩,免了对奚家上下的责罚。”
皇后冷冷地看了尉迟瑾一眼,轻哼道:“本宫当是何事,原来是为这个罪臣之女求情。”
尉迟仪平静了一下心态,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仪儿斗胆进言。如今我朝缺失武将,曼戈又是我朝第一女将,奚老将军在朝中更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虽是半百之年,但上阵杀敌不成问题,如今大敌当前,前朝余孽四处作乱。皇后娘娘如此慧心巧思、深谋远虑,相信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吧。”
“大胆!本宫做的决定,岂容你妄自评判。”皇后一拍镶金扶手,震慑全场。
“皇……”
“住口!”皇后厉声打断了尉迟仪的话,轻蔑道,“今日你不知廉耻地趴在罪臣身上痛哭,完全没有一个公主的样子!本宫还未治你一个举止轻浮、有辱皇家尊严的罪名,你倒腆着脸来求本宫放过罪臣的妹妹?!”
尉迟仪听完,身姿不由得摇曳了。
一想到奚承爵,她的心就忍不住揪紧。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被撕掉了脸皮的男人,绝对不是奚承爵,但根本没有真凭实据证实他的真身。
“皇后娘娘。”尉迟瑾接口道,“长公主之言,仅为稳固超纲。儿臣看来,朝中众多老臣都与奚昱卿是至交,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罢除奚家官位,逐出朝堂,恐引起大臣的不满。更何况……父皇只是昏迷,皇后娘娘就手握朝政,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就不怕大臣们……”
躲在身后的奚曼戈一听,心中乐开了花。都说尉迟瑾是人人畏惧的冷血王爷,没想到,就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皇后被气得全身不住地颤抖,大喝道:“你眼里可还有本宫?!如此口出狂言,威胁本宫!”
尉迟瑾冷冷一笑,淡淡言:“那就要看皇后娘娘受不受威胁了。”
皇后气不成声,大吸了几口气,“也罢,也罢,统统给本宫退出去!”
*****
离开了皇宫,奚曼戈感觉到人生更加的美好,能够拥有世间所有的宠爱,苍染默、尉迟瑾,奚承爵,更连带了尉迟仪。
“王爷,今日真是多谢了。”奚曼戈妩媚地扭头,看着握着马缰的尉迟瑾。
尉迟瑾低眉审视着她。在多少个看不见她的夜里,她的倩影出现在他浅眠的梦中。他不作言语,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灼热。
奚曼戈被他盯得面颊发烫,羞赧地收回目光。
尉迟瑾突然目光一凛,“吁——”地一声拉住马缰,奚曼戈似乎受到了惊讶,死死地靠在他的怀中。
定睛之时,只见一抹偏白的背影,立于马前。奚曼戈心中一惊,这背影像极了银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