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们的步伐消散的,是白琴风骚到极点的笑声。
清妩不自禁地红了脸,鸡皮疙瘩冒了一身,转头偷偷去看凌衍森,却见他兀自抬着眸,望着那二人消失的方向,眉宇沉沉。
“我们也走吧。”
清妩纤细的手腕一转,便溜入他臂弯里。
却不料凌衍森倏地转身,眸子像在寒潭中浸泡过那样,冷的彻骨,他猛地甩开清妩的手,目光里迅速闪过极度的厌恶和惊悚,“别碰我!”
清妩毫无准备,臃肿的身子猛地退了退,双脚站不稳,就要朝地上摔去,凌衍森赶紧捞住她,目光清明了许多,仿佛骤然从噩梦中惊醒那般,他懊恼,拥着惊魂未定眼婆娑的她,连连道歉。
“对不起,阿妩,我刚才只是走神了。我并非故意凶你,对不起……”
清妩的脑袋很木,不知是被他吼得还是被他吓得。
明明吃饭时他还那么温柔,给她夹菜,又主动认了错。为什么只是换了个地点,他就变了样?
她哭得很凶,打他恼他,情绪很激动,“凌衍森,你为什么要这样?上一时还好好的,突然就阴了脸,你要吼我没关系,可你为什么要当着宝宝的面?你不知道它可以听见吗?它出来后会讨厌你这个爸爸的!”
“……”
他站得笔直,任她小手猫爪似的挠痒痒般地袭向他的胸膛。眼底深处那抹残存的惊梦还未消散,他自是不会告诉她,刚才他走神,想起了从前的自己,龌龊不堪可怜又可悲,并不值得同情的自己。
清妩蹙眉,捂着肚子,“看吧,宝宝抗议了,开始闹了,为什么每次遭殃的都是我?明明惹它不高兴的是你!凌衍森,你再敢当着它的面吼我,我就不让它叫你爸爸了!”
“你敢!你他妈试试!”
“你又吼我……”清妩心情复杂,虽然是哭着,却好像并不是因为他吼了自己,而是为着这好不容易破了冰的关系,算是喜极而泣吧。
凌衍森刮了刮她软绵绵的脸蛋上的泪,拥紧她,隔着她硕大的肚子,慢慢抚慰,“阿妩,我们再也不吵了好吗?我知道我是个神经病,从今天开始,我可能会更加神经质,但我希望你能包容我。那天骂你那么狠,不过是太害怕。说来可笑,我竟然连我弟弟的醋都吃,还吃得津津有味……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够相信我自己。”
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抱着她,就像抱住了全世界,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只可惜,不想让他满足的人太多。白琴只是其中一个。
她的回国,会带来多大的波澜,他几乎不敢想。只要一看到她,他就看到了过去,就会被那些恶心的梦魇缠住。
他低头看怀中的人,目光像极了断翅的蝴蝶,绝望而憎恨地飞着,飞着,不一会儿便坠落深渊。
阿妩,白琴使我想起扭曲的过去,而我的过去之所以会那么不堪回首,全拜段飞所赐。
所以,我爱上你就像一场世纪大笑话,就像不得不亲眼目睹溺水的自己慢慢死去,就像……一种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