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
清妩答应的很快,她觉得没必要考虑,既然小林都说是痕迹很要紧的事了,作为被他搭救过又当过他上司数日的人,她义不容辞要赴约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呵呵。”
“地点的话……”清妩侧身,看见对街的咖啡厅,便报了地址。
“谢谢!”
“举手之劳嘛。我有个朋友就住在这附近,最近她心情不好,我刚好过来探望她。”听着男孩激动的声音,清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真是个心性单纯的年轻人。
挂了电话,抬头看看二单元六楼,窗帘紧闭,清妩想了想,觉得林思聪的事应该耽搁不了她多少时间,便没给林子打电话报备,她转身,朝着咖啡厅走去。
她不知道,便是这轻便如头发丝的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细微的举动,她和林潆裂谷般的,漫长斑驳的,艰辛疏离的下半生便已注定。
就像要去咖啡厅必须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通常人都是一步跨过,谁会留心脚下经过的是一个十字路口呢。
清妩不知,她已身陷囹圄。
就像从登机口踏入头等舱的凌衍森不知,为何右眼皮一直弹跳不休。
昨夜彻夜未眠,不知是否是因为她不在怀里躺着,还是因为林文才花了大半个晚上问遍那家心理咨询机构的所有负责人,才问到思聪的心理医生的资料。
他拿着那份扉页上写着大大的‘林潆’二字的资料,在露台上坐了很久,直到午夜降临,夜风寒凉,他才放下空了的红酒瓶,起身。
踉跄着,俯瞰,数了数整齐排列的空酒瓶,一共三个。
兀自正中央,林文才伫立得像雕塑,脸上略微露出忧色,“总裁,是否需要我打个电话吩咐前台送点醒酒药过来?”
凌衍森面无表情,掸了掸手里的那份资料,接着一甩,纸张飞舞,飘落在豪华的地毯上。
他摆摆手,酒气上涌,糟糕的心情却没麻痹半分。
林文才退到门边,“明日还需赶早,总裁,请早些休息。”
门关上,一室寂静。凌衍森瞪着一双比窗户外的夜色更为漆黑的眼睛,眸子里雾气弥漫,寒恻深深,他来回踱步,忍不住肆意狂笑起来。
可真有意思,思聪的心理医生竟然是林潆,段清妩,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不往歪处想?
整夜整夜的噩梦,梦境里是大哥和父亲交叠的血淋淋的头颅,悬在他头顶上方,他们龇牙咧嘴,面目凶恶,一直在哈哈大笑,奚落他,嘲笑他,为何会蠢到以为单凭和段清妩生一个孩子就能化解凌段两家的世仇?就能抵消段飞那老狐狸加诸在凌家所有人身上的伤害?他们恶声质问他为何还不报仇!大哥说他在地狱呆的很辛苦,死的时候太冤,死后怨气缠身,不能超脱。父亲说他一直找不到被段飞撞飞的一块骨头,凑不齐完整的尸体,死不瞑目!
而他,自始至终跪在他们面前,一直哭一直哭,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是他错了,是他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