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叶观看着面前不远的大同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钻回了轿子里。
锦衣卫们互相看了看,看见自家的上司面色不愉,也只好带了仪仗进了大同府城。
进了大同府之后,也不与那些官员多说话,叶观直接就去了大同知府的衙门里待着,不论是谁上门递帖子,都被叶观借口车马劳顿,身体不适拒之门外。
“大人,没想到那叶观居然如此沉不住气,不过也是,要是下官是钦差,看见今天那样的情况,估计下官也会气的闭门不见的。如此看来,这大同还是您说了算啊,说不定日后朝廷就会下诏令,让马大人您直接稳当当的坐在这总兵官的位置上。”当夜,在大同总兵官府邸内,大同参将秦恭并没有在他的参将府里好好呆着,而是与游击将军王杲,副总兵马升聚在一起谈论今天白天的事情。
“呵呵,是老夫高估那叶观了,本来以为他还有几分斤两,可是没想到老夫不过借着那陆完的名头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他就这么沉不住气,喜怒都露在脸上。这样的人还怕个什么,就像我这茶杯上漂浮的茶叶,随便吹一吹就上下起伏,这样看来,不过一个莽夫罢了,不值得老夫下心思对付他,让那两位钦差自己去斗斗去吧。”副总兵马升端起了一杯茶,然后吹了吹茶上面漂浮的茶叶,满脸轻蔑之色的看着这茶杯里上下起伏的茶叶,仿佛那叶观就是他杯中任他揉捏的茶叶一般。
“大人说的极是,明天等那两位钦差一见面,咱们可就有好戏瞧了。”游击王杲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满脸喜色的对马升的话附和道。
“这大同,只能在老夫手中,谁都夺不走它。哪怕是那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位陛下!”马升看着自己的两名亲信,在心中暗暗的说道。
第二日一早,叶观就召集了大同府内文武官员百十余名,在这大同知府衙门内准备开中门、设香坛、放礼炮。这样也就标志着他叶观作为朝廷钦命的大同巡按御史正式上任了。
今日里这些大同府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天还没亮就都来到了知府衙门。倒不是这些官员突然良心发现,认为自己昨天把京城的钦差冷落了一道,所以今天一大早的来赔罪。而是早在昨天天刚黑的时候,就有人去那些官员的府邸登门拜访。人家明确的说明了来意,说新任大同巡按御史叶观体谅各位大人公务繁忙,你去是去巡访还是去操练军士,今日没去迎接钦差仪仗他就不上折子给朝廷了。不过叶大人明天将会在大同知府衙门内与各位大人认认脸熟悉熟悉。当然,您要是不想来也可以,别怪叶大人日后就您的工作态度和工作状态上面会与朝廷之间多写几道折子,毕竟连钦差都不想见的人,能对陛下和朝廷有什么忠诚度。
听见来客这么说,哪个官员敢真的不来。自己不去那可就是落了个欺君之罪,那叶观代表的可是天子与朝廷,如果在这上面落人口实,就算是副总兵马升也保不住他们,所以只好一大早就都聚集在大同知府衙门外,冻得跟孙子似的也得等候叶观的钦差仪式开始。
这些文官和武将在大同知府陈文成和副总兵马升的带领下在衙门外溜溜的等了两个时辰,一直等到日头高挂,等的各位大人饥肠辘辘,那些锦衣卫们才打着哈欠打开了知府衙门的大门。
“哟,各位大人来的这么早,本来我家大人想请您几位去一起吃早点的,不过他的钦差仪仗还没摆出来,私下与地方官员见面却是不好的,所以也就不请各位大人一起用饭了。您稍等会,我家大人马上就用完早饭了。”一名锦衣卫站在门口带着热情的笑意看着台阶下懂得跟三孙子似的大同府一众官员们,那热情的好像叶观真的准备请他们吃饭一样。
“这位叶大人官威不小啊,那陆大人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居然让咱们大同府大大小小百十余名官员在这里等他两个时辰他都没动静。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呸。”一名七品的把总满脸不耐之色,小声的对着旁边的同僚抱怨。
“嘿,你别看他谱摆的大,昨天还不是被咱们马大人和陆大人给在那相望亭晾着了?他一外来的官儿,在咱们这里吃不开的。”另一名千总哂笑着盯着那知府衙门和站在台阶上的锦衣卫。
“各位大人久等了。我家大人马上出来。”就在衙门外面的那些官员议论纷纷的时候,很少开启的知府衙门中门大开,叶观穿着飞鱼服从知府衙门内走了出来。
开中门、设香率、放礼炮。一应的钦差仪式排场俱全,所有的官员都行完了礼,叶观准备讲话的时候,却听见远处有人报号:“山西道监察御史,钦命权巡九边军备钦差,陆完陆大人到——!”
在众人的目光中,另一副钦差仪仗从西边的大街上鸣锣敲鼓的走了过来。
等到仪仗走进了,从轿子里下来一人,此人年纪约为四旬左右,面容肃穆,神情冷漠,下巴微微上扬,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头戴小杂花幞头,身穿从七品青色绣鸂鶒的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