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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观,你胆大包大,怂恿太子出宫、擅入勾栏之地,殴打英国公府的家人,朕念着你事出有因,是为民解难,也就罢了。可是身为臣子,弹劾他人时却不能光明正大直奏于君上,却暗施诡计,驭使大臣、利用君上,实是其心可诛!”
同样是在东暖阁内,弘治皇帝把叶观叫到跟前,指着叶观的鼻子骂道。
叶观今日本不知道皇帝召见他所为何事,可是听见弘治这样说,顿时知道自己前几日与朱厚照殴打王猛并且编造流言的事情穿帮了。顿时心中就是一寒:“这事儿做的何等隐秘,皇上怎么知道了?难道八虎之中有皇上的耳目?如果是八虎通风报讯,朱厚照前几次就根本出不来,怎么还可能有之后的一连串事情。莫非是王岳那老阉货?对了,东厂是负责监视锦衣卫的机构,王岳那老阉货又与自己有仇,肯定是东厂告的密!”叶观跪在地上,脸上一阵惶恐之色,心中却思虑万千。
“叶观,你不是喜欢仗义执言吗?你不是喜欢为民分忧吗?你不是喜欢玩阴谋诡计吗?好,朕给你这个机会!你的太子洗马之职不用干了,这个年你也别想在京师里过了。滚去大同府去好好调查调查那个什么《今古奇冤》去!调查不出个结果来,别怪朕不讲情面!今日里就滚出京城去,要是磨磨蹭蹭的,别怪朕送你一辆马车载你去大同!”弘治皇帝看见跪在地上的叶观一言不发,脸上更是恼怒,对着叶观厉声说道。
“马车?”叶观下意识的问道。
“对,马车,带着五十斤枷锁的马车。你好好的站在囚车上,欣赏欣赏我大明的万里河山!”弘治皇帝狞笑道。
“臣罪该万死,臣遵旨,臣马上就走……”叶观一听要去大同,脸上顿时白了一层。大过年的去大同府,不他娘的冷死了。自己本是江南人士,京师都住不惯,更别说边塞了,更别说站在囚车里带着枷锁去大同。
也挂离宫后,得到消息的朱厚照赶紧跑来东暖阁求弘治网开一面:“父皇,这几日出宫是儿臣的主意,叶观不过是按照皇儿的意思做罢了。您要是这样惩罚他,以后哪个人还敢跟着皇儿啊!”
叶观讲的那些天方夜谭的故事和对古文的讲解与那些朝中的老先生们大为不同,对朱厚照的吸引力机会超过了刘瑾等人的杂耍马戏。他甚至做梦都想不到除了大明,世上还有这么些多姿多彩的地方,而且叶观还是他唯一的朋友,虽然朱厚照与他相识时间不长,可是他不想失去叶观这个唯一的朋友。
“皇儿,荀子的劝学还记得吗?”看见朱厚照为叶观求情,弘治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问出了一句让朱厚照摸不着头脑的话。
“记得,为了不让谢先生惩罚叶观,儿臣把这篇文章记得很清楚。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朱厚照自小聪慧,加上为了帮助古文不怎么样的叶观不被谢迁惩罚,所以朱厚照把这些文章都背的清清楚楚。
弘治皇帝看见朱厚照很流利的把《劝学》背了出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儿,你知道朕为何让你被这篇文章吗?”
“不知道。”
“皇儿啊,朕惩罚叶观是因为看好叶观。”弘治皇帝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
“啊?惩罚他是看好他?”朱厚照毕竟年轻,不懂皇帝的苦心。
“孟子有云:故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叶观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他勇斗倭寇,进献盐法。还能知道借势,必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人物。可是他还不怎么懂得为臣之道,他就像一颗笔直的树木,要想把他做成皇儿车架上的轮子,所以必须要輮使。铁器是越磨越亮。他既然不懂得为臣之道,朕就好好的帮帮他。若不经过一番磨炼,少年得志,难免要目中无人、那时好好一个柱梁之材,便要成为骄横跋扈的权臣了,懂么?”
弘治皇帝准备把御下之道交给自己的儿子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子真的是大不如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