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准备！”李副队咬牙大喝：“换上最新式子弹。”

小丧尸力气也大，不住挣扎扭动着，身子被牢牢按住，只能仰起头，满是倒刺的舌头从嘴里探出来，在大汉面上舔来舔去，每舔一次，就多出一片模糊的血肉。

季安安手有些抖，攥紧的晶核再也打不出去，引以为傲的冷静在这一刻似乎分离崩析。满眼都是红色，她看到唯一清亮的，就是那一片血红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坚毅的、平和的眸子。

“砰！”一朵血花绽放在小丧尸的头部，粗砺的舌头垂下，挣扎的小手也没了动静。

死了吗？不，它本来就是“死”的。

而壮汉此时还保留着神志，他感到怀里的身影不再挣扎，松了口气，微笑着看向李副队：“副队，现在给我个痛快吧。四阶丧尸，我活不了的。”

这血淋淋的微笑满是狰狞，却给人以奇异的平和感。

李副队冲他敬了个军礼，绷直的手臂里满是敬重，一直延伸到指尖。在他身后，是方才还在奋战，现在又自发敬礼的众人。

狙击手也从树上溜了下来，紧握着抢的手指被过大的力量压迫得有些惨白。

壮汉缓缓地回了一个军礼，那双满是不舍的眼睛，眼白已经开始泛红，皮肤也开始发青。

直到他倒下，还维持着敬礼的姿势。已经僵硬的身体一侧敬礼，另一只胳膊，依旧死死拉着那只小丧尸。

就算它死了，就算他死了，他也没有遗漏下自己的任务。

季安安放下笨拙地行着军礼的右手，颓然坐倒在地上。在这一个世界里，她经历了太多的离别。

他们安全了。

李副队向前走几步，想把小丧尸从队友的怀里拉出来，却对上一双黑浚浚的眸子——怎么会，它没有死？

身体比头脑的反应更快，他后退一步，利索地发了个风刃：“警戒！”

小丧尸比他快了一些，却不理会他，直挺挺向另一边扑过去——方才那个人，可是对它造成了不少伤害！

季安安只觉得自己被人扑倒在地，等她爬起来，对上的就是一双放大的诡异瞳仁。来不及思考方才温热的触感，她一挥刀，使了剩余全部的内力，切断了小丧尸的脖子。

那颗变形的头颅高高飞起，又被一旁的狙击手狠狠打了几枪，再无声息。

扑倒她的是赵伟，一直关注着季安安的他在最后关头先放出了一堵水墙，又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了小丧尸的血盆大口。

“喂，季安安。”他浑身湿透，鼻息粗重，惨白的一张脸上泛起一点红晕：“这一次，我终于比你快了。”

对着这样一张灿烂笑着的面庞，季安安头脑麻木，不知道该想什么，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拿手帕一遍遍擦拭着不断流淌血液、已经开始泛青了的伤口。

“不要哭。”赵伟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感到自己面颊上落下了几滴清凉的液体。他手伸在半空摸索着，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握住。

“安安。不要看我。”他恍惚着露出一个笑容：“转过身，不要看……看我，好不好？”

意识也开始不清醒，他几乎是把这些话从喉咙里挤出来。

赵伟知道自己即将被杀死，可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孩儿看到这个场面。

感觉到那只手松开他，赵伟露出最后一个笑容——再见了，我亲爱的姑娘。

背过身的季安安泪流满面，听到那一声枪响，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抱着双膝嚎啕大哭。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那张熟悉的面容。

我知道你爱我，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可我想，我永远不会忘了你。

一路恍恍惚惚被易水儿搀扶着向前走，季安安大脑里一片空白，她甚至想不起那个少年是什么模样。老实的、憨厚的、面容朴素的。

可是眉眼呢？再怎么拼命回想，也记不得了。

这样也好。她笑容里参杂了苦涩，唇角缀满了滚落的泪滴。

简洪强打开大门，惊喜地看着回来的众人，对着那一张张悲伤的面庞，再看看少了熟悉的一个，心里的喜悦被苦涩浇灭，默不作声的垂下手臂，拼命睁大双眼抬起头，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季安安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在赵伟走了之后的日子里，她带领着小队找到白芋，听闻基地研发了对抗三阶以下丧尸的疫苗，马不停蹄的出着任务。

只是偶尔，在对着孩子们坚毅而纯真的面庞，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

第一个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人。

丧失潮被打退了，基地更加稳固了。人们不再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育孤堂建了起来，学校建了起来，一切开始欣欣向荣。

季安安有些疲累，也有些满足，她朦胧着感觉到，是自己该回去的时候了。

“叮咚，获得功德值两千点，任务完成，即将回到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