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展越看他片刻,答道:“是,不过她自己并不知晓。”
这样容易得到他肯定的答复,陆骁不觉有些愣怔,一时竟说不出心中是悲是喜。他们总算寻到了雅善王女的血脉,单于只要娶了她,便再不会有人能从血统上寻他麻烦,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并不尽是欢喜。陆骁默了一会儿,才又问穆展越道:“那灵骨呢?”
这灵骨共有两枚,是漠北狼神遗留下來的两枚上牙,一直是鲜氏王族拓跋氏的圣物。
几十年前,鲜氏出了一位英明神武的单于----拓跋奚,便是他带领着族人从漠北深处迁出,不断南迁至现如今的宣州、雍州之北,尽占北漠故地。拓跋奚算是鲜氏族的一位圣主,子嗣却甚为单薄,与其妻纥古氏只得了一子一女。拓跋奚对这双儿女爱若珍宝,将这两枚灵骨分别赐给了他们。
后來,拓跋奚逝世,其子拓跋钧即位,其女雅善王女却突然从王庭失踪,她那枚灵骨便也随之不见了。
拓跋钧寿命不长,只活了不到两年便早夭而亡,单于之位被拓跋钧的堂兄所得,也就是现任单于拓跋垚的父亲拓跋推陵。拓跋推陵在位十五年,死后单于之位传至长子拓跋垚手上。
拓跋垚为人勇健果敢,又素有谋略,却因其母亲出身低微血统不纯,而屡遭鲜氏贵族诟病。为着这个缘故,他才苦心寻找雅善王女的下落,一是想着寻回另外一枚灵骨,二也是想着能寻回圣主拓跋奚的一丝血脉。
所以,陆骁才会受命南下。
既然谢辰年是雅善王女遗孤,那灵骨应该在她身上才是,可她却说从未见过什么灵骨。陆骁微微皱了眉头,追问穆展越道:“既然谢辰年是雅善王女遗孤,那灵骨为何不在她的身上?”
穆展越答道:“当年我带着辰年逃出,一直被人追杀不放,迫于无奈只得用别的婴儿换下了辰年,更为了叫对方信那孩子就是辰年,就将那灵骨留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陆骁皱眉道:“对方识得灵骨?”
“不识。”穆展越摇头,“可那是雅善王女贴身之物,对方自是知晓那物重要,见了那物这才信了那孩子是真。”
陆骁想了一想,又问:“那个孩子现在何处?可还活着?”
这一次,穆展越并沒有立即答他,看他片刻,却是说道:“那孩子还活着,至于在哪里,我却不能告诉你。”
陆骁想了一想,便已明白,想必此事涉及到雅善王女的**之事,所以穆展越才不肯说。果然就听得穆展越又说道:“我会将那枚灵骨取回送往王庭,这灵骨天下仅此两枚,是不是真的,单于自会知晓。”
陆骁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不由问道:“你不带谢辰年回王庭?”
穆展越沉声说道:“王庭现在极乱,若是现在将辰年带回,只会遭到其他几大姓氏的联手攻击。不如就将她先留在这里,等王庭形势稳定之后再将她带回。”
陆骁闻言不觉皱眉,“可单于现在需要与雅善王女的遗孤联姻,以正血统,否则王庭那些老顽固们会不断地拿血统來生事。”
穆展越想了想,沉声说道:“我会另外带个女子回去,单于现在需要的是另一枚灵骨与顶着雅善王女遗孤名头的女子,至于这个遗孤是不是真的,他不会介意。”
陆骁承认穆展越说的话有道理,可这毕竟算是欺瞒拓跋垚。他沉默半晌,说道:“我要将此事报与单于知晓。”
穆展越却淡淡说道:“放心,我不会瞒他。”
两人终于就此事达成一致,这才换过话題说起了别的事情。穆展越问陆骁道:“辰年为何又回了清风寨?手臂怎地还伤了?”
他之前在杀薛直之时便已料到了清风寨的命运,所以才把辰年带离清风寨,却不想辰年竟然又回了那里,胳膊还受了伤。
陆骁将他來到辰年身边后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穆展越,不知怎地,他却故意掩下了辰年与封君扬之间的爱恨纠葛。穆展越本就对男女情爱之事不甚敏感,在盛都见到封君扬时只觉得那人谦和有礼,也沒瞧出什么异样,现听陆骁说这些事情,更是丝毫沒有生疑。
两人站在雪地之中说了许久,这才转回寨子。
辰年等人俱都在堂屋之中,那孩子已被喂了煮烂的面饼糊糊,总算是止住了啼哭,躺在哥哥杨熠身边睡了过去。温大牙这才长松了口气,不由感叹道:“现在想來那崔小二也甚是不易,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小子,竟然能带着这娃娃熬了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