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苏既明的神情也是难得严峻的:“你放心,我自会守口如瓶。”既然这百年来无人出卖秘密,难道是百年前有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渐渐传到了赵云深和魏琼的耳朵里?
羲武欺身靠近,鼻尖几乎贴上苏既明的鼻尖,认真凝视他的双眼,仿佛要看透到他心里去。他将手轻轻搭在苏既明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你答应,再不骗我。”
倘若羲武是在喜欢或不喜欢的问题上问他这句话,苏既明大抵是不会老实回答的,然而涉及到涉及到如此严肃的问题,苏既明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点头:“好。我不骗你。”
羲武浅浅一笑,将手从他心口挪开了:“我相信你。”
苏既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回去,两人在木屋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苏既明的伤口已有结痂的迹象,羲武又为他换了一次药,便将他送回城里去了。羲武裹着苏既明,乘风疾走,顺利越过城墙,在小巷间穿梭,终于在靠近苏府的一条无人巷间停下。
到了此处,两人就该分别了。苏既明已见过他的能力,只要羲武不主动惹事暴露身份,他并不担心羲武会被官兵抓住。他道:“你回儋州去吧。”
羲武道:“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苏既明不知该哭该笑,总之羲武是个榆木脑袋,他认定了的事很难改变。这箱子随时会有人过来,他不敢再就这个问题跟羲武多做纠缠,只好胡乱点了点头:“总之你先回去吧,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羲武靠近苏既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不再拖泥带水,转身很快消失在了巷子里。
苏既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又站了会儿,调整了一番状态,便回府去了。
他刚走到大门口,眼尖的侍卫看见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声大吼:“啊!苏大人!天哪是苏大人回来了!”
苏既明刚被迎进院子里,全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冲了出来,苏砚首当其冲,看见真是苏既明,大吼一声“苍天啊”,跟饿狼扑食似的扑上来,激动地瞬间就飚出了眼泪:“公子!公子你活着回来了!太好了!你没事!”
苏既明好笑地弹了下他的脑袋:“什么叫活着回来了,你这乌鸦嘴!”
苏砚猛地扑上来挂在苏既明脖子上,呜呜直哭。苏既明身负重伤被一个妖怪似的人劫走,整整六天音讯全无,这六天他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消瘦了好几圈。他本就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多惨的情况都想过了,看到苏既明好手好脚地回来,简直就像他自己劫后重生了一回!
苏既明被他这一扑碰到了伤口,不由唉哟了一声。
苏砚吓得连忙松开苏既明,这才想起苏既明身上还有伤,连忙去扒苏既明的衣襟:“公子你怎么样?!”
苏既明本想制止他,却低估了苏砚的爱主心切,被他当众扒开了衣服,袒露大片胸膛。苏砚看见苏既明那道已好了大半的刀伤,不可思议地愣了:“这……这怎么……”苏既明被人劫走的时候伤口还有点感染,这若是处置得不好,烂了大块的肉也是情理之中的,可现在,已完全看不出这当初是差点将苏既明开膛破肚的一道伤了。
苏既明合上衣襟,没好气地瞪了眼自己不知轻重的小书童:“回屋说吧。”
苏既明带着苏砚回了屋,门口围着一堆好奇的仆从。他喝了口热茶,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得到消息的魏琼已神速赶来了。
魏琼冲进房间,看见好手好脚气色红润的苏既明也是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的?劫走你的人呢?”
苏既明叹气:“我是逃回来的。”
接着魏琼竟做了和苏砚一样的事,快步上前扒开苏既明的衣襟就看,看到那愈合了大半的伤口,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魏琼神情凝重地在苏既明对面坐下,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虽是满心好奇,可魏琼下了命令,人们也只能纷纷退出了房间,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苏既明和魏琼两个人。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羲武——就是那个劫走我的乌蛮人,他把我带走为我治伤去了。”
魏琼眯了眯眼:“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先前不是说过么,他是乌蛮族一个普通的祭司。当初我身陷乌蛮之时,乌蛮人将我关起来,由他负责看守我。当初我为了保命,谎称我是苗人,想办法拉拢他,后来我说的话他都信了,甚至将我当成弟弟一般照料。”
魏琼讶异挑眉。
“前阵子他之所以会去劫狱,并不是卜天和乌蛮人勾连了,而是因为他误将卜天当做了我,因他以为我是苗人,以为我被官府治罪了,所以才来救我。”
魏琼没想到苏既明居然会这么老实地交代,惊诧地问道:“那他不是该发现他被你骗了么?”
苏既明叹气:“是,不过我又骗了他一次,我说我在汉人中很不得势,遭受奸人迫害当初才会流落到儋州,我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我听说两年前汉人曾出兵攻打乌蛮,我想回到朝廷,想为乌蛮做些什么,惩治官府里对乌蛮居心不良的人,总之我是一心向着乌蛮人的——乌蛮人涉世不深,实在很好骗,总之,我半真半假地编了个故事,他信了我的说辞,没有为难我。随后我趁他不备,择了个机会逃回来了。”
魏琼半信半疑:“那你的伤怎么回事?”
“这个么……”苏既明摸了摸自己胸口鼓起的伤疤,突然话题一转,神秘兮兮道,“子玉兄,你曾说过,乌蛮族或许有个圣物,使他们无病无灾。那个圣物,我或许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魏琼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猛高了八度:“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