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转头看向展熊,后者立刻会意,抬手向前一挥,列队的风军齐刷刷地走上前来,众人纷纷端起火铳,对准跪在院子里的陈冲家眷门,齐齐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在一连串的爆响声中,二十多名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部倒在血泊当中。
射击完毕,风军收枪,列队退回到一旁。眼瞅着至亲的家人们在自己面前被杀光,陈冲现在已经不是要疯了,而是已经疯了。
他喊出的嘶吼声都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即便人已经站不起来,却手脚并用的向上官秀爬过去,双目充血,五官扭曲,面容狰狞得吓人。
上官秀瞥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喃喃说道:“不懂变通,死守愚忠,诸如此类,死不足惜。”
该手软的时候,上官秀或许会手软,但该他冷酷无情的时候,上官秀是绝不会留情。
这些死忠于宁南的大臣,断不可留,否则后患无穷,遗害深远。在上官秀往外走的时候,肖绝回手抽出肋下的佩刀,走到陈冲近前,先是抬脚把他踩住,而后一刀刺了下去。
噗——
凄厉得嘶吼声终于戛然而止,陈府上下,已再无一个活口。上官秀走出陈府的大门,正好迎面撞见急匆匆跑来的林奕。
他愣了愣神,而后含笑问道:“林大人可是来保陈冲的?不过……”他扭转回头,向院中望了一眼,耸肩说道:“林大人似乎来晚了。”
林奕已被上官秀提拔为内政少卿,上官秀现在叫他林大人,倒也没错。林奕顺着上官秀的视线向院中看过去,院子里,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而还能站立着的人,全是风军,显然,风军已把陈府上下,屠杀殆尽。
看罢,林奕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对上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殿下曾许诺过微臣,两国一统之后,在宁南地区要施仁政,可是……”
可是陈冲堂堂从二品的内政副使,他说杀就给杀了,连其家人都不肯放过,这哪里是什么仁政,就是令人发指的暴政嘛!
上官秀看了一眼林奕,一字一顿地说道:“陈冲留守抵抗军,难道,林大人还要我放过他不成?”
收留抵抗军,那就是摆明了要和风军对抗,要和风国朝廷对抗到底,上官秀要实施的仁政,从来都不会涉及到这些人的头上。
林奕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一时间哑口无言,慢慢垂下头。
上官秀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如果林大人不介意的话,以后,陈府就改成林府好了,府内的一切,我会派人帮林大人清理干净的。”
林奕暗暗叹了口气,殿下把内政副使的府邸送给自己,显然是有把自己从内政少卿提拔为内政副使的用意,林奕此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未等他说话,赵晨快步走到上官秀近前,拱手说道:“秀哥,宁南的外务大臣张九维求见!”
“哦?张九维!”上官秀当然记得张九维,当初他出访宁南的时候,就是张九维负责接的他,当时张九维还充当长孙伯渊的说客,让自己暗助长孙伯渊夺嫡。
说起来,他二人之间还算是有点交情。
上官秀沉吟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张九维现在何处?”
“在他的自家府邸。”
“他不是要见我吗?这是要我去见他啊!”上官秀笑道。
赵晨说道:“张九维说,以他二品大员的身份,眼下这个时候,他不宜在城中走动,只该留在家中避嫌。”
风军刚刚攻入天京,以张九维的身份,他若是在外走动,定会让人以为他是在组织散兵游勇,继续抵抗风军,弄不好风军将士见到他之后,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开火射杀了。
赵晨继续道:“张九维还说,他早就一心向着风国,一心向着殿下,这一点,长孙伯渊可为他作证。”
上官秀敲了敲额头,琢磨了好半晌,方总结出一句话:“这个张九维,实在是精明得很啊!”
当初长孙伯渊还在上京的时候,便视他为心腹,后来长孙伯昊登基,也视他为心腹,现在长孙伯渊流亡,都投靠到风国这边了,张九维还能继续依仗长孙伯渊,此人左右逢源的功力,当真是无人能敌。
“秀哥,要不要去见他?”
“见!如此人才,又怎能不见。”上官秀笑道。
上官秀没有去张府,他也懒着走那一趟,而是让赵晨派人直接把张九维带过来。
等张九维到时,上官秀和展熊等人正坐在安乐大街的一家酒馆里歇息,酒馆的掌柜和伙计早已跑得无影踪,偌大的酒馆内,上上下下全是风军将士。
张九维被一名风军兵卒带上二楼,看到上官秀后,老头子立刻快步上前,屈膝跪地,施大礼向前叩首,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地说道:“微臣张九维,叩见殿下!”
上官秀看着与两年前丝毫未变的张九维,笑了,摆手说道:“张大人快快请起,张大人是宁南的大臣,而我,是风国的殿下,张大人对我行如此大礼,我可担待不起啊!”
张九维跪在地上没动,哽咽着说道:“殿下此言,折煞微臣,微臣对大皇子一向忠心耿耿,现大皇子已是风国的王爷,微臣自然也是风国的臣子,殿下可是看微臣年迈,要弃微臣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