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站起身形,什么话都没有说,迈步向外走去。到了院子里,他仰面望天,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安义辅可算是他的良师益友,上官秀并不是天生下来就会打仗,他的能力也是在不断的实战中一点点摸索和学习来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上官秀都把安义辅作为自己效仿的对象,在贞郡军中,他最为尊敬的人,也正是安义辅。
在上官秀的心目当中,洛忍和詹熊打仗,都是以刚猛见长,命令传达下去,属下就必须得做到,做不到则提头来见,所以贞郡军的第一、第二军团都擅长攻坚,擅长打硬仗。
胡冲打仗太过飘逸,甚至称得上华丽,他通常都只凭个人感觉在用兵,所以看第三军团打仗,往往会兵行险着,出人意料,这是天才统帅的打仗方式,旁人想效仿也效仿不来。
安义辅是上官秀认为最全面的一名主帅,沉着冷静,不激进,也不保守,不动如山,动若雷霆,在贞郡军内,上官秀对第四军也是最为放心的。
可是他最放心的第四军,连同安义辅在内,竟然折损在四盘山,最让他感觉压抑和难受的是,出手之人还是唐婉芸。
唐婉芸对顾青灵的所作所为,已将他与唐婉芸之间的感情消磨掉大半,而这一次,安义辅的死,则让上官秀对唐婉芸已再无一丝一毫的情谊。
当然,两军对阵,你死我亡,天经地义,双方立场不同,所处阵营不同,上官秀不能说唐婉芸有做错了什么,但他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心,让自己不去怨恨她。
“秀哥——”洛忍诸将不知何时也走到院中,人们静静站立在上官秀的背后。
上官秀慢慢转回身,喃喃说道:“义辅陨落,如断我一翼。”
“当年,义辅率部投靠我军,我曾说过,即入贞郡军,便为兄弟,兄弟之间,理当同生死,共进退。今日,义辅命丧反贼之手,此仇,我岂能不报?”
“秀哥,下命令吧!”洛忍紧握着双拳,斩钉截铁地说道。
“殿下!请下命令吧!”第一军团诸将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上官秀,只等他一声令下,己方便立刻杀向安郡,与川郡叛军决一死战,为战死的第四军团弟兄们报仇雪恨。
还没等上官秀说话,东南水军的新任主帅张峦急忙跨前一步,插手施礼,说道:“殿下,天渊水军和镇江水军都在南下,看起来欲与东海水军汇合,我东南水军虽为四水军之首,但要以一敌三,也实难取胜啊!”
“所以?”
“所以,东南水军若想打退天渊、镇江、东海三支水军,需殿下相助,更需得到陆军弟兄们的支援!”张峦正色说道。
站于他旁边的李瑛也是连连点头,插手说道:“还请殿下切勿冲动,以大局为重!”
贞郡军是从外面打进川郡的,他们撤离贞郡,完全可以做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东南水军不行,他们的大营在川郡,他们的船坞、码头在川郡,他们的家人也都在川郡,又怎么能撤得走呢?
一旦贞郡军撤离,失去陆地根基,只留下东南水军在川郡,全军上下五万多将士,最终恐怕谁都逃不了被三路水军剿杀的命运。生死存亡之际,张峦和李瑛又怎能不急?
上官秀锐利的目光落在张峦和李瑛的脸上。他二人身子一震,不约而同地双双跪地,颤声说道:“殿下不能撤,看在东南水军五万多将士、数十万家眷的份上,殿下不能撤啊!”
什么事情都是有得必有失,诏安了东南水军,贞郡军在川郡没有了水上威胁和劲敌,但同样的,也让贞郡军背负上一个沉重的包袱,再无法来去自由,除非上官秀肯放弃东南水军,留下他们在川郡自生自灭,但这又是不可能的。
上官秀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张峦和李瑛,目光时而深邃,时而闪烁,拳头也是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紧。好半晌,他眯缝起眼睛,说道:“你二人都起来吧!”
“谢殿下!”张峦和李瑛暗暗松口气,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形。
上官秀转头,看向洛忍等人,问道:“川郡叛军,现在何处?”
赵晨急忙回道:“据报,川郡叛军正在安郡做休整。”
“那么接下来,川郡叛军将会……”
“川郡乃叛军的根基之地!没有第四军做牵制,川郡叛军势必南下,进入川郡,与我军决战。”洛忍分析道。
“如此来说,我军留在川郡,反而可以以逸待劳,迎击回撤之叛军!”上官秀幽幽说道。
洛忍和赵晨诸将纷纷点头,表示上官秀的分析没错。张峦正色说道:“若无天渊、镇江、东海三路水军协助,哪怕川郡叛军兵力还有二十万,进入川郡后,也不足为虑,我方可轻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