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船舱内的一角,杜登麾下的十几名将官,一个都没跑掉,要么被张峦等人斩杀,要么被四周围拢过来的众人围杀。人们之所以默不作声的砍杀,是因为有同袍的情谊在,不好意思出声,可是杀着杀着,人们的眼睛也慢慢杀红了,有人高声嘶吼道:“殿下有令,杀贼者将功补过,我等奉命杀贼,杀!”
“杀——”偌大的船舱内,现已乱成了一锅粥,人们专找那些杜飞杜羽的嫡系心腹,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归顺朝廷,见面就杀,好在张峦等人表态的早,还一直未离上官秀的左右,才侥幸没有被波及到。
就在船舱内打得不可开交之时,船舱的外面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很快,随着咣当一声巨响,船舱的大门破碎,从外面冲进来无数的军兵,这些军兵皆穿着黑色的水靠,满身是血,进来后,向张峦等人插手施礼,说道:“将军,战船已被我方控制!”
张峦等人面露喜色,不断地大声喊叫道:“归顺朝廷者生!忤逆朝廷者死!归顺朝廷者生!忤逆朝廷者死……”
这一场发生了东南水军高层的内乱,对于东南水军来说,即是一场劫难,也是一场脱胎换骨的重生。
接近三百人的将官,杀到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下一百来人,而这一百来人中,以家在川州的人为主。
他们的家人都在贞郡军的手里,性命垂危,本就对杜飞杜羽的漠视政策心生不满,现在杜飞杜羽已死,而上官秀又亲临东南水军,外面还不知道来了多少的贞郡军呢,他们哪里还有半点抵抗下去的斗志,无不是争先恐后的斩杀昔日的同袍兄弟,以此来向上官秀和朝廷表明自己归顺的诚意,如此,不仅自己能得以活命,落入贞郡军之手的家人们,也能幸免于难。
并不能说这些人有多卑鄙有多无耻,他们只是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这场东南水军的内乱,谈不上是一场兵变,倒可以算是一场政变。效忠于上京朝廷的杜飞杜羽,双双被杀,而效忠于杜飞杜羽的将官们,也大多被斩尽杀绝。
张峦被上官秀直接任命为东南水军的主帅,李瑛任副帅,沈石任一军团的军团长,冯仑任二军团的军团长,其余众将,官职也都有提升,副将升主将,偏将升参将。
由于东南水军的将官并没有死光,还剩下一百来号人,支撑全军的骨架仍在,东南水军也没有因为这场政变而就此垮掉,只是各军团、兵团的军卒们,都感觉如同做梦一般。
一场宴会过后,军中的主帅换人了,军团的主将换人了,本兵团的兵团长也换人了,更为关键的是,各战船上悬挂着的上京朝廷的大旗统统被撤换掉,集体更换为西京朝廷的战旗,一时之间找不到,那么就用画的。
总之,对于下面的兵卒们而言,这一场全军盛宴过后,东南水军由上京朝廷的水军,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西京朝廷的水军。人们无不是云山雾罩,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东南水军究竟该归属上京朝廷还是该归属西京朝廷,普通兵卒们没有发言权,只能由高层做出决断,上面怎么下令,他们就怎么执行。
收服了东南水军,等于是消除了贞郡军的心腹大患,没有东南水军作梗,贞郡军无论北上攻上京,还是西进回贞郡,前路都已变得畅通无阻,再无险阻。
如果说贞郡军攻陷川州,如同在上京朝廷的心里钉下一根钉子,那么东南水军的倒戈,等于是在上京朝廷的心里插下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已直接动摇了上京朝廷在川郡的根基。
消息传到上京,朝野内外无不大感震惊,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消息传到川郡叛军那里,唐婉芸亦是暗吃一惊。
朝廷之所以那么纵容杜飞杜羽两兄弟,任由他俩在川郡为非作歹,皆因东南水军对于川郡而言太重要了,只要东南水军还在,哪怕西京朝廷派出再多的军队攻入川郡,也得被活活困死在川郡境内。可现在东南水军没了,反而倒戈到西京朝廷那一边,只凭贞郡军一个军团,就足以在川郡境内横扫诸县、诸城,甚至可以让整个川郡都为之沦陷。
川郡是唐誊的大本营,川郡若是没了,唐誊在上京朝廷的地位将荡然无存,二十万的川郡军,要么被唐钰叛军吸收,要么变成孤军,无论哪一样,这都不可能是唐誊和唐婉芸乐于见到的。
为了保住川郡根基,唐婉芸必须得率领二十万的川郡军回川郡营救,现在横在她面前的贞郡军第四军团,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能打败第四军团,她寸步难行。
安郡,四盘山,贞郡军第四军团驻地。
以安义辅为首的第四军将士,已经横下一条心,坚守四盘山,死死拖住川郡叛军。连日来,四盘山的防线一再被贞郡军加固,当真成了固若金汤,滴水不漏。
这日,中军帐内。安义辅与众将正在商议如何继续加固营盘,预防川郡叛军随时可能到来的进攻。商议中,一名暗旗的探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向安义辅诸将插手施礼。
“有何事?”安义辅问道。
“回禀将军,西京急书!”暗旗探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西京急书?难道西京有变?在场诸将同是皱起眉头。安义辅面无表情地伸手说道:“拿于我看!”
暗旗探子忙道:“是丁将军的家书!”
丁冷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不确定地问道:“是我的家书?”
“正是!”说话之间,暗旗探子把书信递到丁冷近前。后者莫名其妙的接过来,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一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