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是记错了。”燕回转回到蔡十三的面前，站定，语气笃定，一字一顿地说道：“能命令你的人，应该只有蔡家的家主才对。”

“老爷早已把我派给二公子，听从二公子调遣。”

“所以，蔡霄才是主谋。”

“不，老爷……老爷不知道这件事。”

燕回面露无奈之色地轻叹口气，说道：“你还是不够聪明。”

他的意思，蔡十三有哪能不懂？燕回明显是在把矛头往蔡霄身上引，显然，蔡煌对于他而言只是一条小鱼，蔡霄才是真正的大鱼。

但实际的情况和他说的一样，蔡霄的确不知道他去刺杀顾青灵的事。他苦笑着说道：“我，让你失望了吧。”

“的确，很令人失望。我说过的话，一定能说到做到，我说可以救你，就一定能救得下你，可惜，你似乎并不打算让我救你。”

他的意思是，只要蔡十三肯指证蔡霄，他一定能保下他的性命，如果只指证蔡煌，他救不了他。

蔡十三垂下头，看着还挂在自己身上的四只老鼠，问道：“能帮我把这些东西拿掉吗？”

燕回向左右甩下头，而后，转身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给他上药，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走到房门口，他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蔡十三，正色问道：“真的，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蔡十三向他点点头，说道：“谢谢。”别说刺杀顾青灵的事蔡霄确实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能把他供出来，他能供出蔡煌，这已经是他的心理极限，但他绝不可能供出蔡霄。

燕回深邃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道了一声：“可惜！”说完，他再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蔡十三签字画押过的供词，被交到燕回的手中。在供词里，蔡十三交代，他第一次奉蔡煌之命潜入顾府，偷走了顾青灵设计的图纸，也就是在甄选时，蔡煌所用的那套军装。落选后，蔡煌认定他被顾青灵算计了，又派自己第二次潜入顾府，伺机行刺。

看过这份供词后，燕回有种冲动再去一次地牢，逼蔡十三将供词上蔡煌的名字改成蔡霄，可一想到蔡十三眼神中那股死灰般的决绝，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办得到。

他叫过来一名属下，问道：“秀哥现在还在顾府吗？”

“燕哥，殿下已经回宫了。”

“嗯。”燕回将供词叠好，揣入怀中，起身说道：“我们去皇宫。”

上官秀一连失踪了半个月之久，他有提前知会过唐凌，说是去上京打探一下。其实，上京的局势如何，上官秀了如指掌，毕竟上京布满了修罗堂的眼线。

御花园。

上官秀和唐凌并肩而行。唐凌说道：“听说，叛军的兵力现在已扩增到六十万之多，号称百万大军，而国战的战事也不太乐观。”

“六十万的叛军只乌合之众而已，并不足为虑。”上官秀不以为然地说道。

唐钰朝廷虽然占据了上京，但归根结底，还是底子太薄，手中没有大笔的银子去招兵买马，但若是没有兵马，那等同于坐等灭亡，可银子不会平白无故的生出来，也没有谁会不拿军饷，平白无故的提着脑袋玩了命的帮你去打仗。

没有银子，就得弄出银子，银子又是从哪来的？就是靠着在民间的压榨和搜刮。

唐凌朝廷和唐钰朝廷都选择了新政，都废除贵族的特权制度，但两个朝廷对待贵族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虽然废除了贵族特权，但对待现有的贵族是不触碰的，你的财产还是你的，那属于你的私人物品，朝廷不会征缴。唐钰朝廷则不然，贵族都已经废除了，那么贵族的财产也应该归国家所有，全部收入国库。

相对而言，唐凌朝廷的做法无疑是更加的人性，更加的合理，唐钰朝廷则显得野蛮霸道，蛮不讲理了。

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唐凌朝廷的底子够厚，光是靠朝野上下的募捐，就让国库一下子多出了超过上亿两的银子，可唐钰朝廷没有这样的底子，为了自身的生存，为了自保，它只能采用强制的手段收缴银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还是那句话，政策是朝廷定的，而执行政策的，却是底层的人。唐钰朝廷的底层官员，都是叛军出身的亡命之徒，他们在收缴银子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贵族，看到家财丰盈的大户就抢，如有反抗，不是抄家查封就是满门抄斩，期间唐钰也有严查，揪出几个典型，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但收效甚微，在唐钰朝廷统治下的东部四郡，动荡不安，民不聊生。

在这种局势下，很多人投军都属无奈之举，人们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认同你的理念，帮你去打仗，而是为了生存，为了不受迫害，才不得不投军帮你去打仗，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不言而喻，所以上官秀说叛军是乌合之众，并非安慰唐凌，也不是无的放矢，在他心里，确实没太把那六十万的叛军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