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大沽,从北方吹来的寒风已经没有早ri的刺骨,但依旧寒冷。远处的渤海海面上泛着微微波澜,一艘悬挂着英国国旗的货轮正慢慢的驶了过来。
汽笛声响起,码头上面正满头大汗忙碌着的工人们只略微抬了抬头,向海面上张望了一下,虽然天气寒冷,但繁重的工作依然让工人们满头大汗。工人们随手将脖子上的汗巾拿下来擦了把汗,接着埋头干个不停。朝廷开发东北前,像这样的小货轮,每天都要来上好几艘,而现在来的都是更大的货轮,这种小货**家早已经见惯不惊了。甭管是德国人、美国人还是别的什么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风风火火的赶到津门来,还不是为了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物。货物搬运的声音,买办的叫嚷声,见证了大沽这个中国北方最繁忙的码头。
“让开,让开。”忽然间,码头上一阵扰动,两辆马车在一队总督府亲兵的护卫下,穿过吵嚷的人群,缓缓的停在码头上面。一个戈什哈疾步上前,轻抬车帘,两个身影从马车上走下来。
最前面的那位,码头上面有不少买办商人们都认得的,平时在总督府办事的时候也常常见到,此人正是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的女婿张佩纶,而后面那位面se沉静的中年人却似乎眼生的很,倒是从来没有看见过。
“不知来此次来的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面子。竟然劳动李中堂的爱婿张佩纶张大人亲自出面迎接?”有人站在货栈前面,悄声嘀咕道。
话音还未落,从后面一辆马车上又下来一人,穿着洋人的燕尾服,戴着高高的礼帽,留着典型的东洋人的胡须,站在张佩纶后面,一脸肃穆的神情眺望着远处正驶过来的货船。
“东洋人……”码头上的商人们都是会心一笑。自皇上的铁路计划将东洋人排除在外,而后的新年晚宴更是没有邀请东洋人后,这些东洋人也没有了早些年的张狂。
“方良,这个东洋人到底什么来头?皇上为何如此重视此人,竟让你亲自来津门。”张佩纶望着远处正在慢慢靠岸的货轮,轻声的问道。
站在张佩纶身旁的正是周勤,做为对手,其实他早就知道此人。原本皇上不想让他暴露出来,但他还是请了皇上的特旨专门从京城赶了过来。此时听到张佩纶的问话,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微微看了看身后的那个东洋人。并没有作答。张佩纶立刻明白过来。后面站着地是ri本驻华使馆武官井上敏夫。此刻确实不方便在此人面前谈论什么。随即闭口不言。沉沉地望着那艘正在靠岸地货轮。
货轮船首站着一个40多岁表情沉默地中年人。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片喧闹地海港,任凭北中国海那股特殊气息地海风吹拂。
货轮刚一靠岸。码头上面早已等候的工人们立刻忙乱起来。负责装卸地工人拎着木棒和绳索纷纷向前挤到船舷边,就是希望能多抗一趟货。洋行地买办们则不慌不忙地走到码头上。开始安排手下地账房先生和轮船上地人查点货物。核对账目办理交接手续。这艘货轮是从烟台过来地,虽然是货轮,轮船上也搭载了不少地旅客。此刻,三三两两地从舷梯上走了下来。
喧闹地人群中。那个表情沉默地中年人从舷梯上走下来。当他双脚踏上码头的土地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轻轻的说了句:“6年了。清国,我又回来了……”
这个表情严肃地中年人。正是ri本陆军参谋本部参谋次,对华谍报头目长川上cao六。负责ri本军部对中国地军事情报收集。上次他的中国之行是1887年,一晃已经过去6年地时间了。
川上cao六在开天津前,已经考察了朝鲜的釜山、仁川、汉城等地之后,乘船经烟台转赴天津。这次他计划将会参观了天津第一兵工厂,访问了武备学堂,再观看了炮兵cao演炮术和步兵cao练步伐。如果可能,还将亲自登上了北塘炮台观看山炮演习,并对天津周围的地形进行了考察。
想想这六年的时间里面。整个帝国从天皇到平民,都在为大和民族的未来而拼命的准备着,省下的每一个铜板都变能了军舰、火炮还有弹药,就像一列开足了马力朝着希望的方向飞驰。兵工厂、造船坞、铁路、还有飘扬着旭ri旗的舰队和新式陆军……ri本列岛终究太过狭小了,承担不了帝**人的骄傲和梦想。川上cao六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帝**人的骄傲。
而眼前的这个清国似乎一切都还依然如故,到处都是拖着辫子的人群,黝黑的面孔,羸弱的身体,和这个古老的国度一样,散发着一种衰老而陈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