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骄阳似火。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场县试终于拉开了序幕。在这种日子里,杜衡书院的气氛当然是很紧张的,尤其是那些头一回去参考童生的学子,更是寝食难安。
不过,展眉并不属于其中的一份子。理由很简单,他没资格考。
作为一个守孝中的少年,他只能埋头读书,却不可以下场科考。
所以,他只能略带遗憾地,看着那些紧张忙碌的同窗们如火如荼地备考了。
另外还有一个人,虽然是这次县试的考生,看起来却比展眉还要悠闲。
那自然是杜衡书院山长,夏伯卿夏大儒的幼子,夏涵公子了。
“夏涵,你在干嘛?”展眉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从书院后山绕近路回萍huā坞别院,却看见夏涵独自站在山路边不知在做些什么。
夏涵听到展眉招呼,才慢慢抬起头来,指了指自己脚下的箩筐和手里的药锄。
“采药。”
“啊?”
展眉愣住了,这位在闹哪一出?况且,大路边上也有好草药?好药不都长在比较偏僻的深山密林里么。
夏涵见展眉疑惑,进而解释了一句:“我春天的时候,在这儿撤了些白芷白薇的种子。现在抽了芽儿,正好收上来用。”
这位果然是痴人,在这种大家都努力翻书本的时候,他居然还在弄香药。
不过这也不关展眉的事,人家自己喜欢,他管得着么?
和夏涵随便闲扯了几句,展眉就想告辞。夏涵却露出一个难得的促狭笑容,小声说了句:“恭喜。
展眉和欧阳婉定亲的事,没有大肆张扬,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夏涵却肯定是知道的,谁让夏伯卿是这件事里的关键人物呢。
展眉显然没想到平时寡言文静的夏涵会打趣他,一不小心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扭头跑路,简直是落荒而逃。
唉……这叶个什么事啊。
那天之后,展眉每次想起自己当时的表现,就觉得一群乌鸦从头顶飞呀飞呀飞过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搭错线了呢?
如今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天地良心,他不是不婚主义者,但是这个未婚妻来得真的太突然,他到现在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还没谈恋爱呢,就可以娶老婆了,这万恶的旧社会啊。
不过舒绿劝他从好的方向去想。
“反正按照这时代的风俗,不成亲那是根本行不通的,最起码在普通人的社会里行不通。既然总要娶妻,索性现在就把问题解决了,一劳永逸嘛以后再也不用为这个问题烦恼了啊。”
这话在理,展眉还是能听进去的。想想也对,比起和其他人过日子,呃…他宁可选择欧阳婉。好吧,这话听起来对人家欧阳婉挺不尊重的,不过这也是展眉的〖真〗实想法。
像展眉这样的人,让他对一个女孩子爱得死去活来,明显不现实。
但是他一旦认同了欧阳婉的存在,自然而然地就将欧阳婉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从此以后,他需要保护的人,又多了一个这种感觉,还是不坏的。
由于展眉不参加县试,舒绿也就对这件事不太在意。她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欧阳家的上贡佛香调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再过一个多月,就要送货上京了。
为此,她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在了调香、改香方上。她都这么忙,欧阳润知和欧阳婉当然就更忙碌了。
终身已定,欧阳婉心里一宽,身体迅速好了起来。没几天,又能出来主持家务,协助哥哥打理铺子里的事情了。
不但如此,她还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手给展眉做衣裳鞋袜。
别看欧阳婉娇生惯养,针线上的功夫却不输家里的绣娘,让舒绿很是汗颜。
看看人家,多贤惠啊!想到自己也就会个穿针打结,缝个荷包都能缝成布坨坨,舒绿下定决心这辈子坚决不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自己的针线功夫一丢不起那人……
“夏涵县试过了?”
一天,听展眉偶尔提起夏涵,舒绿才想起县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