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夫人更加憔悴了。
见到母亲斜躺在卧榻上,穿一身半旧的家常衣裳,头上戴着深色抹额,整个人比父亲去世前,何止老了十年。仅存的些许风韵,也在连续病倒与遭受打击后,消散得差不多了。
“母亲要保重身子呀。”在母亲面前,欧阳润知也收起了冷脸,亲自端着热汤药请母亲服用。
“唉,一天到晚都灌这些苦汁子”欧阳夫人叹了口气:“我都成药罐子了。”
她向来很少抱怨,然而近来却也一改常态,变得多愁善感。欧阳润知深知母亲的心结在何处,但他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抱怨归抱怨,欧阳夫人还是接过药喝了个干净。
本来,欧阳润知想过让母亲和妹妹搬回老宅去。如今母亲常常要瞧大夫,再说别院在城外,这种升常时期,安全很成问题。他还得提防着封家那边的后手呢,那些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但欧阳婉的问题不处理好,搬回城里的老宅也很麻烦。老宅里人口多,是非也多,欧阳婉的异样被人瞧了去可怎生是好,不知会生出多少流言来!
再者,回了老宅,就得由欧阳夫人和欧阳婉来主持家务了,万没有让舒绿一个干小姐出头操劳的道理。其他几房的人会有意见的。可欧阳夫人和欧阳婉现在怎么能理事?能保着自己不出事都不错了。
在别院里,有舒绿料理家事,欧阳夫人母女才能好好休养。
因此欧阳润知也没有真的让她们搬回去。只是别院的警戒,却加了一倍不止。大房的家丁护院们,起码有一大半被拨到了别院里来当差。
“妹妹如何了?”
欧阳润知又服侍母亲躺回原位,嘴里问着妹妹的情况。
不说还好,一说起女儿,欧阳夫人又是止不住的长叹短嘘。
“看着像是没事了,早晚也来我这请安。平时就呆在自个屋里,调调香什么的,也不出来走动我知道这孩子心里苦呢。”
说着,欧阳夫人又哽明了。
女儿越是坚强,她就越是难过。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养了这些年的乖女儿,竟遭遇了那样的惨事,欧阳夫人就心痛如绞。
“唉,本想着她七月办了及笄,就开始给她相看人家了…现在……………”欧阳润知一声不吭。他才学过人,谋略也过人,唯独安慰人这方面真是没天赋。
“行了,你既然来了,咱们也该商量商量婉儿的终身了。”欧阳夫人看屋里没了人,才嘶哑着嗓子低声说。
婉儿的终身?
欧阳润知委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封家那边的事情他正在处理中。商场上的正面交锋,欧阳润之倒真是不怕谁。而且以欧阳家在业内的龙头地位,要联合其他几家香业同行,对封家进行种种打压,还是有胜算的。
封家见出去办事的人没回来,而欧阳婉也没到手,知道事情肯定失败了。而且,他们也猜到欧阳润之已经知道是自家下的手,不然近来不会针对封家频频出击。
现在最让封家难受的,是那个管事“二爷”的死活。要是那人死死被欧阳家捏在手里,对景时候抛出来当个人证,封家会很被动。再说二爷对封家的很多情况都是知情的,欧阳家手上拿着这么一个货色,对封家无形中的危险很大。
可商场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快分得出胜负,反正如今双方还在交战之中,战况还很激烈。
这种敏感的时候,欧阳润之觉得真不是解决妹妹终身大事的好时机。
虽然自家知情的那些下人,都被他管制住了,估计也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要是欧阳婉和人说定了亲事,过后这事却抖了出来,对方不退亲才怪!就算欧阳婉已经嫁了过去,肯定也会被人一纸休书送回来的到那时,妹妹还要不要活了?
男家肯定也恨欧阳家隐瞒真相。这就是结仇,而不是结亲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欧阳润之真不敢冒这个险啊。
在这一点上,欧阳夫人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前些时候,跟我漏过口风,想娶婉儿的人家”欧阳夫人又重重叹息一声,说:“其实也有些好的。但是我思来想去,始终不放心让她就这么嫁过去。日后被人翻了旧账,婉儿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欧阳调之点点头。
“儿子也是这样想。那母亲的意思是。。招赘?,
“我何曾如此说过。”
欧阳夫人不悦地看了儿子一眼。
“婉儿好端端的,无缘无故招个女婿上门,外人还不传疯了?一般人家,谁会给女儿招婿入赘啊!”
欧阳夫人说的是正理。只有没儿子顶门户的人家,为了不成绝户,才会给女儿招赘婿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