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婉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水中,不住搓揉着自己全身的肌肤。
一双手已经浸得发白,十指上起了细微的皱褶。双腕的伤口并未痊愈,被热水泡得太久,痛感更加强烈。
她却依然不想从浴桶中起身。
洗不掉身上那股血腥的味道,怎么洗也洗不掉。
她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把头抵在浴桶的边沿上,1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1小姐,好了吗?”
丫鬟银屏见小姐在里头耽搁得太久,怕她出事,不得不出声催促了一句。
烟罗伤势未愈,被舒绿勒令她在屋里养伤不准出来走动,所以就由银屏来伺候欧阳婉入浴。本来银屏该在屋里听候吩咐的,欧阳婉却不由分说让她到外头等着去。
银屏深知小姐今天受了大刺激,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得听从吩咐在外间等候。
“进来吧。”
欧阳婉淡淡吩咐一声,银屏赶紧进来替她擦身着衣。
银屏看到欧阳婉手上那两道勒痕,暗暗心惊,想要给欧阳婉上药,又怕自己提起这个会再刺激到欧阳婉。
正在银屏挣扎着要不要请示欧阳婉,给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屋外响起了舒绿的声音。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银屏松了一口气,舒绿小姐来了就好!
得到了欧阳婉的回应,舒绿排阅而入。她见欧阳婉穿着干净的家常衣裳,呆坐在梳妆台前,让银屏替自己拧干濡湿的长发,便温言笑道:“姐姐既然已经沐浴,也该吃点东西了。我带了莲子粥来,还有些蛋卷、肉饼、酱瓜,都是下粥的小菜,姐姐一样吃一点好不好?”
“嗯。”
欧阳婉抬起莹白的小脸,对舒绿强笑了一下,随舒绿走到外间桌上用饭。
适才,欧阳润知将欧阳婉带回来内院的时候,当欧阳婉把黑布解下,欧阳润知和舒绿都吃了一惊。但舒绿的吃惊程度,比欧阳润知弱了许多。
欧阳润知看欧阳婉发乱如蓬,脸色惨白,泪痕隐然,不仅衣裙不整,身上还有许多血迹”马上担心妹妹是不是被人污辱了。
虽说早有这样的担忧,可是亲眼看到妹妹如此惨状,欧阳润知还是再次升起了一股杀人的冲动。
同时,还有深深的自责。
舒绿却没那么夸张。当然,欧阳婉不是她亲姐妹,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牵绊,她看问题就客观得多。
同为女子,欧阳婉有没有被玷污,她还是能从欧阳婉的神态上分辨出来的。欧阳婉要是真的被人那啥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表情。
而且欧阳婉走路的姿态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区别,依然轻盈挺拔。
舒绿上辈子就算再纯情,该懂的事情也全都懂了,刚被人强行“欺负”
了的女孩子,哪可能这样轻松的走路。
所以欧阳婉的清白应该是保住了。
不过有没有被人上下其手,那就挺难说的了。舒绿理智上知道这时代女子被人碰了〖肢〗体也是极大的伤害,可是她的感受毕竟不深。
在舒绿看来,欧阳婉算是被完完整整的救回来了。虽然之后还要面临这样那样的事情,但总比最糟的那种结果,要好太多太多了,不是么?
自然,这个时候,欧阳婉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亲手杀死了一个歹人。事实上,她从上了欧阳润知的马背以后,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在确认展眉的安全之前,她根本没有说话的心思。而平时颇为果敢的欧阳润知,面对妹妹如斯情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舒绿见他们这个样子,索性就替他们做主了。
她先把欧阳润知赶到外院去,让他给下人们再下一次封口令,将事情封锁起来。
好在人已经囫囵弄回来了,事情的处理就简单得多。欧阳润知要是连自己的下人也管不好,也别当欧阳家的家主了,弄根裤腰带上吊去吧。
她又让人烧了洗澡水送过来,叫银屏服侍欧阳婉沐浴。她自己则去了厨房,看着几个厨娘做了莲子粥和小菜。莲子粥既安神也暖胃,又好消化,这种时候吃是很合适的。
有舒绿坐镇,厨娘们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粥和小菜都做好了。
从午后烟罗他们回来开始,整座别院其实陷入了一种非常压抑的恐慌之中。然而因为有舒绿在理事,把下人们的心都收拢住了,才没闹出什么乱子。
厨房的曹大娘在一旁偷眼看着舒鼻心中暗道,真没看出这位干小姐也是个能干人。平时可是半点都不显!
舒绿小姐能被夫人以大礼收为义女,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以后对舒绿小姐,可得更恭谨才是。